第8章 消失的竞赛表

林小满的指尖在手机上方悬停，指节泛着青白。那条论坛推送无声亮起，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她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标题文字在视线里扭曲变形，操场上的欢闹声忽远忽近，风裹着桂花香和塑胶跑道的焦味钻进鼻腔。

“喂！“周雯的嗓门刺破恍惚。鞋跟敲击楼梯的节奏像倒计时，“再磨蹭红烧肉该凉了！“

林小满的嘴唇动了动。她试着扬起嘴角，脸颊肌肉却像冻僵的鱼，抽搐两下又归于死寂。

“你们先去吧，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周雯突然折返，校服拉链哗啦擦过扶手。“又看那些东西？“指甲陷进她手腕皮肤，“上次不是说要当它们放屁吗？“

矿泉水瓶在口袋里发出脆响。林小满摸到瓶身上那个用美工刀刻的笑脸——上周程野随手划的，歪歪扭扭像条瘸腿的蜈蚣。这个念头让她喉头泛酸，但指尖触及那个迷你笑脸时，胸口又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提示像只嘲弄的眼睛。

背后传来脚步声，咖啡混着薄荷糖的味道飘过来。林小满攥紧矿泉水瓶，塑料瓶身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果这次的内容比之前更恶毒呢？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

“还看？“

程野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了手机。校服袖口沾着干涸的咖啡渍，眼下泛着青黑。他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疲惫中透着危险的张力。

“上周春游的合照，“拇指划过屏幕，停在那张她蹲在樱花树下系鞋带的照片，“这才是真的你。“

林小满的指尖松开，手机滑入程野掌心。她看见他手背上那个字母“C“的疤痕——烟头烫的，边缘还留着焦黑的毛孔。

“别看了。“退出页面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浪费时间。“

翻窗时程野的校服挂住了气窗。布料撕裂的声音惊醒了屋檐下的麻雀。他忽然把半块化了的巧克力塞进她手心，包装纸上印着物理竞赛的logo。

“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程野的动作顿在半空。转头时眼神复杂得令人心颤：“你相信？“

教室门被推开时，碎纸片像雪花般铺满课桌。林小满跪在地上，颤抖的指尖拾起一角残页——她的物理竞赛报名表。纸张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像是被谁刻意撕咬过。

程野倚在门框上，姿态闲散得与满室狼藉形成诡异反差：“谁干的？“

“风吹的......“这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他的手指拨弄着纸屑，在灯光下投出蜘蛛般的阴影：“还能补救吗？“

“教务处早就......“

“未必。“程野突然看向窗外。暮色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敢不敢跟我翻窗进教务处？“

档案室的灰尘在月光下漂浮。林小满填表时钢笔突然戳破纸面，墨水晕成星云状的痕迹。程野用身体筑起屏障，温热的鼻息拂过她发旋。

值班老师打哈欠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林小满瞥见程野手背上那道疤，指尖刚触及凹凸的皮肤就被反手握住。

“别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月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银屑。当最后一份表格递出去时，林小满终于看清那个烟头烫出的“C“——像道未愈的伤口，又像枚倔强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