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仙?退赛!从被仙鹤叼走开始

苏翡翡第一百零七次对着眼前这片刚冒出点可怜绿芽的荒地叹气。

风不大,阳光也温煦,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可惜,她屁股底下这块硌人的石头,以及怀里那个被她盘得油光水滑、隐隐散发出一股子咸腥味的布偶咸鱼抱枕,都在提醒她——这破地方,连块平坦点的好草皮都找不到。

“下等灵田…下等灵田也是田啊…”她小声嘟囔,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前世卷生卷死,卷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把自己卷进了这劳什子的修仙界。别人穿越是废柴逆袭、大杀四方,她倒好,觉醒的是根深蒂固的摆烂DNA。什么大道长生,什么御剑逍遥,都比不上眼前这三亩能自动收割灵米的肥田来得实在——前提是,她得先有本事把它们弄到手,并且守得住。

“包租婆…我的终极梦想…”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咸鱼抱枕往脖子下面塞了塞,准备在这荒郊野岭、灵气稀薄得可怜的地方,进行今日份的午间小憩。人字拖随意地甩在一边,身上那件灰扑扑、洗得发白的所谓“道袍”,硬是被她穿出了居家睡衣的颓废感。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甜黑梦乡,梦里那三亩金灿灿的灵米田已经散发出诱人米香的刹那——

“唳——!”

一声嘹亮高亢、极具穿透力的鹤唳,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她混沌的脑海。

苏翡翡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抓住了她…的后衣领?不,更像是叼!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清冽又禽类特有的味道。

“搞毛啊?!”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只看到一片洁白如雪的羽毛在视野里急速放大,紧接着,脚下一空。身下硌人的石头、刚冒芽的灵田、甚至那只可怜的人字拖,都在视野中飞速缩小、远离。

“放…放开我!救命啊!绑架良家咸鱼啦——!”苏翡翡四肢乱舞,怀里的咸鱼抱枕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被她死死勒住,仿佛那是能带她重回地面的降落伞。

叼着她的存在显然对她杀猪般的嚎叫和咸鱼抱枕的味道感到不满,发出一声更尖锐的唳鸣,飞行的速度陡然加快,气流刮得她脸颊生疼,头发更是瞬间被吹成了狂野的鸡窝。

风灌满了她的嘴,也吹散了她微弱的抗议。她只能像条被渔夫钓出水面的咸鱼,徒劳地扑腾着,眼睁睁看着地面上的景物变成模糊的色块,然后被翻滚的云气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翡翡感觉自己快要被高空寒冷和恐惧双重夹击而厥过去时,那股上升的力道猛地一滞。叼着她的力量骤然消失。

“哎哟!”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坚硬冰冷的平面上,震得她尾椎骨一阵发麻,怀里的咸鱼抱枕差点脱手飞出去。

“嘶…”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揉着屁股,晕头转向地抬眼四顾。

然后,她僵住了。

入眼是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巨大无比的汉白玉广场,广场边缘矗立着数根雕龙画凤、直插云霄的华表巨柱。广场上,乌泱泱全是人!

全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个个穿着崭新光鲜、仙气飘飘的各色门派服饰,或紧张,或兴奋,或故作沉稳地站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和一种名为“选拔大会”的紧绷感。

而她苏翡翡,穿着她那身灰扑扑、皱巴巴的“睡衣”,顶着一头被高空狂风吹得如同被雷劈过的鸡窝头,赤着一只脚(另一只人字拖不知掉哪儿去了),怀里还抱着个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咸鱼抱枕,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四仰八叉地摔在广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惊愕、茫然、难以置信,还有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就像一群优雅的天鹅群里,突然掉进了一只刚从泥坑里打过滚的土拨鼠。

“……”苏翡翡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社死,这就是传说中最高级别的社死现场吗?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威严、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广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自然也狠狠砸在苏翡翡的脑门上:

“肃静!青云仙宗第三百七十一届‘问道仙途’遴选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关,登云梯!限时一炷香!登顶者,方有资格进入下一轮海选!”

话音未落,广场尽头,那高耸入云、望不到顶的陡峭石阶——登云梯,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灵光。台阶上符文流转,一股沉重的压力弥漫开来。

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瞬间像打了鸡血,争先恐后地冲向那仿佛通往天堂的阶梯。一时间,灵光闪烁,轻身术、御风符、甚至有人祭出了低阶飞梭,场面壮观而…拥挤。

只有苏翡翡,还傻愣愣地坐在冰冷的玉砖上,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钝痛,以及四面八方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风暴。

海选?登云梯?一炷香?

这几个词在她一片空白的脑子里艰难地转了几圈。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只想找个地方种田睡觉!谁要参加这劳什子的选拔大会!还爬那么高的梯子?会死人的好吗!

“让开!别挡道!”一个冲得急的少年差点被她绊倒,不满地呵斥一声,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着路边的垃圾。

苏翡翡一个激灵,求生欲(主要是逃离社死现场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懵逼。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可赤着一只脚,怀里还抱着个碍事的抱枕,动作笨拙又滑稽。

眼看汹涌的人流就要从她身上踩过去,情急之下,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代驾!我需要代驾!”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下意识地在心里狂吼。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的‘逃离社3死现场’意愿,符合‘沙雕值’系统激活条件!新手大礼包发放中…】

一个毫无感情、仿佛电子合成的冰冷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苏翡翡:“???”幻听了?还是摔傻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怀里那个油光水滑的咸鱼抱枕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造型极其眼熟的东西。

明黄色的车身,两个轮子,一个车把,一个车座。

共享单车?!

还是“灵力驱动青春版”?车杠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然而,汹涌的人潮可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眼看几只脚就要踩到她身上,苏翡翡也顾不得这玩意儿是哪儿来的、靠不靠谱了。活下去,逃离这里,是此刻唯一的信条!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怪叫一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猛地翻身,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跨上了那辆明晃晃的共享单车。

“启动!快启动啊!滴滴代驾救命!”她一边疯狂地踩着脚蹬子,一边对着空气大吼。

【指令接收:灵力驱动模式开启!新手保护期,首次使用免费!】

嗡——

车身猛地一震,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灵力流瞬间贯通车身。紧接着,在苏翡翡惊恐的尖叫声中,那辆共享单车,摇摇晃晃地、极其不稳地,贴着地面不足三尺的高度,像喝醉了酒一样,朝着与登云梯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人少的地方,猛地蹿了出去!

“让一让!借过借过!刹车失灵啦——!!!”

她凄厉的惨叫划破广场上空。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比刚才摔倒时多十倍的目光!

“那…那是什么法器?”

“她在飞?不对,她在…骑车?”

“黄色的…铁鸟?造型如此古怪!”

“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惊呼声、议论声、斥责声此起彼伏。连那些正在奋力攀登登云梯的少年们,都忍不住回头张望,脚步都慢了几分。

苏翡翡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共享单车像个倔强的醉汉,完全不按她的心意走,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撞上巨大的华表石柱,吓得她魂飞魄散。

“左!左转啊笨蛋车!”她死死抓住车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这破车的颠簸震散了架。

慌乱中,她不知怎么碰到了车把上一个凸起的、画着奇怪音符的按钮。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音后,一个洪亮到足以覆盖整个白玉广场的巨大声音,猛地从那辆共享单车的车头部位爆发出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最炫民族风》!

那魔性洗脑的旋律,那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和鼓点,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以最高分贝炸响在这庄严肃穆、灵气盎然的修仙圣地!

效果是毁灭性的。

广场上瞬间死寂一片。

那些正在掐诀念咒、运转灵力、努力攀登登云梯的少男少女们,动作齐齐一僵。不少人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旋律蛮横地冲入脑海,瞬间搅乱了体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精纯的灵力运行轨迹。

“噗——!”

“呃啊!”

“我的灵力!”

惨叫声此起彼伏。走火入魔的灵力反噬虽然不致命,但也够这些初入仙途的菜鸟喝一壶的。一时间,登云梯上摔倒的、捂胸口的、脸色发白的比比皆是,场面一片狼藉。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了那个制造噪音的源头——骑着明黄色怪车、头发如鸡窝、抱着咸鱼抱枕的罪魁祸首!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制造大型‘精神污染’现场,引发群体性施法中断!沙雕值+999!新手成就达成!奖励技能解锁:‘葛优瘫’绝对防御姿势(体验版)!请查收!】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在苏翡翡脑中响起,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苏翡翡:“……”她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白色阴影带着狂风猛地降落在她身边。是那只把她叼来的仙鹤!它优雅地收起翅膀,丹顶鲜艳,长颈高昂,姿态完美无缺。然而,它看向苏翡翡的眼神,却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极致的鄙夷。

“嘎!”它发出一声短促而愤怒的鸣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苏翡翡耳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拟人化语气:

“咸鱼!你这坨散发着霉味和愚蠢的淤泥!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玷污了本鹤高贵的爪子!污染了这圣洁的仙家广场!还让这群蝼蚁集体走火入魔!本鹤纵横仙界三千年,就没见过比你更离谱、更腌臜的存在!”

它伸长了脖子,尖喙几乎要戳到苏翡翡的脑门:“退赛!立刻!马上!带着你这破锣嗓子的怪车和你那该死的咸鱼,给本鹤滚出青云仙宗!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本鹤再看见你!否则本鹤就把你叼去喂后山的裂风雕!”

仙鹤的唾沫星子(或许是灵气凝成的水雾?)几乎喷了苏翡翡一脸。那毒舌的功力,字字诛心。

退赛?

苏翡翡眼睛猛地一亮!对啊!退赛!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这破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这仙鹤虽然嘴毒,但这话简直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这鹤的恶毒言语了,抱着咸鱼抱枕,顶着鸡窝头,赤着一只脚,狼狈却无比真诚地对着仙鹤,也对着这混乱不堪的广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对对对!退赛!我要退赛!流程怎么走?现在能办手续吗?我马上就滚!保证滚得远远的!”

她的声音在《最炫民族风》慷慨激昂的副歌伴奏下(“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

白玉广场的最高处,一座悬浮的云台之上。几位仙风道骨、气息渊深的长老正襟危坐,俯瞰着下方的混乱。其中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白发如雪、容颜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正是清辉峰首座——玉衡子。他淡漠的目光扫过下方那辆聒噪的黄色怪车和那个上蹿下跳、喊着退赛的身影,清冷如寒潭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中微微一动,似乎掐算了一下什么,随即,那好看的、几乎没有什么弧度的薄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只传入身旁几位长老耳中:

“此女…骨骼倒是颇为…惊奇?”

云台之上,一片寂静。只有下方广场上,《最炫民族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伴随着仙鹤愤怒的“嘎嘎”声和苏翡翡“我要退赛”的呐喊,共同谱写着一曲鸡飞狗跳的癫狂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