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铃
- 逆噬,我在诡异仙界当养料
- 花花不是城主
- 2556字
- 2025-07-07 22:26:17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了不知多久,仿佛漂流在混沌的冥河。直到一股温和、醇厚的力量,如同春日暖阳般缓缓注入他干涸、破碎的经脉,抚平那些肆虐的阴寒死气和灼热的刺痛。林默才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素净的房梁,陈旧却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悠远的檀香。身下是干燥松软的草垫,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薄被。光线从糊着素纸的窗棂透进来,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宁静。
他猛地想要坐起,牵动了右臂的伤势,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让他闷哼出声。随即,他急切地转头四顾。
苏影安静地躺在他身旁另一张草席上。她身上破碎褴褛的衣物已被换下,穿着一件同样素净宽大的灰色僧衣,显得更加单薄脆弱。脸上和裸露出的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被仔细清洗过,敷着散发着清香的深绿色药膏。左脸上那道标志性的疤痕,颜色似乎稍稍淡了些,不再那么刺目的暗红,搏动也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依旧盘踞在那里。她的呼吸依旧微弱而悠长,仿佛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沉眠,但比起地牢中那濒死的状态,已然平稳了许多。
一个眉清目秀、约莫十二三岁的小沙弥,正端着一个粗陶碗,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着清水,试图润湿苏影干裂的嘴唇。看到林默醒来,小沙弥吓了一跳,随即露出腼腆的笑容:“施主,您醒了?师父说您伤得很重,不能乱动。”
“她…”林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她怎么样?”
“女施主气息很弱,但慧苦师父说,她体内有一股极其顽强的生机在护住心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小沙弥认真地回答,将水碗放下,“师父每日都会来为她诵经,并施针渡入佛元。师父说,她神魂受创太重,陷入了一种极深的自我封闭,何时能醒,要看她自身的造化,强求不得。”
慧苦。林默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位山门前的老僧。他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没有性命之忧…这就够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小沙弥端来温热的米粥和清水。林默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温热的食物入腹,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和力量感。他尝试着内视己身。
丹田内,那颗暗沉如同凝固血块的道基,此刻被一层柔和温润的金色佛光包裹着。佛光如同温暖的溪流,缓慢而持续地渗透进去,抚平着道基上那些因透支和反噬而产生的细微裂纹,梳理着其中狂暴紊乱的阴寒死气。虽然道基依旧沉寂,但那种随时可能崩溃的紊乱感减轻了许多。废掉的右臂被木板和干净的布条固定住,敷着清凉的药膏,剧痛仍在,但那种灼烧撕裂感缓和了。
这里是安全的港湾。至少暂时是。
林默闭上眼,感受着体内佛元流转带来的平和。慧苦老僧没有追问他们的来历,没有觊觎他身上的异常力量,只是给予了最纯粹的救治和庇护。这份恩情,沉重如山。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沉入一片宁静的深潭。
林默的身体在缓慢而艰难地恢复。慧苦每日会来,除了查看苏影的状态,便是以精纯柔和的佛元为林默梳理经脉,压制蚀灵蚰蜒道基的反噬,并辅以寺内秘制的草药。小沙弥明心负责照顾他们的起居,端来清淡的斋饭和汤药。
林默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苏影的草席旁。他笨拙而小心地为她擦拭脸颊和手臂,更换草药。他对着她紧闭的双眼,低声诉说着那些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琐碎记忆——冰冷的写字楼格子间,窗外永远灰蒙蒙的天空,便利店里速溶咖啡的苦涩味道,甚至地铁里拥挤的人潮……这些原本早已被血雨和杀戮掩埋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涌现出来,成为他与昏迷中苏影唯一的、单向的交流。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但他固执地说着,仿佛这样能将她从那个冰冷绝望的深渊里拉回一丝。
余下的时间,他盘膝坐在苏影身侧,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冥想的状态。无法动用灵力,他便一遍遍在识海中观想丹田内的蚀灵蚰蜒道基,尝试以意志去沟通、安抚、梳理那沉寂而紊乱的核心。慧苦的佛元如同润滑剂和粘合剂,大大加快了这个过程。
寂静的禅房里,只有苏影微弱悠长的呼吸声和林默低沉的、时断时续的诉说。
“苏影…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虽然…虽然那光有点奇怪,不是太阳…但晒在身上很暖和。明心小师父说,慧苦大师在后山采药,寺里的草药都是他亲手种的…”
“我的右臂…好像没那么疼了。慧苦大师说骨头在慢慢长,但长好可能需要很久…没关系,我还有左手…”
“蚀灵蚰蜒…它好像安静多了。慧苦大师的佛元很厉害,像温水一样泡着它…有时候,我觉得它好像在…听我说话?很奇怪的念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默的身体在佛寺的清净和草药的滋养下,缓慢但坚定地恢复着。右臂的断骨在佛元催发下开始愈合,经脉中乱窜的死气被逐步收束回丹田。更重要的是,他对丹田内那颗蚀灵蚰蜒道基的掌控,在无数次近乎枯寂的冥想沟通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这一天深夜,万籁俱寂。窗外只有虫鸣和远处佛塔风铃的轻响。
林默照例盘坐在苏影身旁,意识沉入丹田深处,尝试着去触碰那暗沉道基最核心的一点灵光。这一次,当他的意念如同细丝般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时,不再是之前的沉寂或狂暴的排斥。
嗡……
道基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和混乱气息的意识碎片,如同沉睡的毒虫被惊动,缓缓苏醒过来,并顺着林默的意念链接,反向传递而来!
并非语言,而是一幅幅扭曲、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和感知洪流,瞬间冲入了林默的识海!
——冰冷!无尽的冰冷!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液体包裹着全身!视野是模糊的、晃动的、隔着厚厚玻璃的惨绿色光斑!无数粗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管线刺入身体,贪婪地抽取着、注入着…剧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由和光明的渴望!
——扭曲!世界在扭曲!坚固的墙壁如同血肉般蠕动,光滑的地面流淌着粘液,头顶刺目的白色灯光扭曲成巨大的、冰冷的复眼!恐惧!非人的低语在脑海深处尖叫!逃!必须逃离这个冰冷的囚笼!
——猩红!铺天盖地的猩红暴雨!玻璃破碎的巨响!被撕裂、被溶解的极致痛苦!然后是…坠落…无尽的坠落…坠入一个充满腐烂、血腥和疯狂低语的世界…
——饥饿!吞噬!撕碎!变强!活下去!
混乱、痛苦、恐惧、疯狂…蚀灵蚰蜒残存的意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林默的神魂。但在这混乱的洪流最深处,林默捕捉到了那最初、也是最清晰的画面:
一个巨大的、由冰冷金属和透明强化玻璃构成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外,是惨白刺眼的无影灯光!灯光下,穿着白色长袍、戴着口罩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晃动!容器壁上,一个清晰的、蓝白相间的圆形标志——三条首尾相衔的弯曲箭头,环绕着一个抽象的、类似DNA双螺旋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