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政治状况

(一)政体简介

《俄罗斯联邦宪法》规定,俄罗斯联邦是共和制政体的、民主的、联邦制的法治国家。俄联邦由共和国、边疆区、州、联邦直辖市、自治州、民族自治区等平等的联邦主体组成,总共83个联邦主体。2014年乌克兰事件后,俄罗斯宣布新增两个联邦主体——克里米亚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尔直辖市,俄罗斯联邦主体增加至85个。俄联邦的各共和国拥有自己的宪法和法律,边疆区、州、联邦直辖市、自治州、民族自治区拥有自己的章程和法律。在同联邦国家权力机关的相互关系方面,俄联邦各主体一律平等。

俄联邦的立法权、执行权和司法权分立,国家权力由联邦总统、联邦会议(联邦委员会和国家杜马)、联邦政府、联邦法院行使。联邦总统是俄罗斯国家元首和武装力量最高统帅,有权经国家杜马同意后任命联邦政府总理,主持联邦政府会议,做出联邦政府辞职的决定,向联邦委员会提出联邦宪法法院、最高法院、最高仲裁法院法官的人选以及联邦总检察长的人选,确定国家杜马的选举和解散国家杜马,等等。联邦政府的决议和命令在与联邦宪法、法律和总统令相抵触的情况下,联邦总统可将其废除。

联邦会议为俄罗斯议会,是俄罗斯的代表与立法机关。联邦会议实行两院制,由联邦委员会和国家杜马组成。每个联邦主体的国家权力代表和国家权力执行机关各派出一名代表,组成联邦委员会。联邦委员会负责批准联邦主体边界的变更,以及联邦总统关于实行战时状态的命令和实行紧急状态的命令;确定联邦总统的选举;罢免联邦总统,罢免联邦宪法法院、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最高仲裁法院的法官,任免联邦总检察长,等等。国家杜马由450名议员组成,负责审议和通过联邦法律以及联邦总统对联邦政府总理的任命,决定对联邦政府的信任问题;宣布大赦;提出罢免联邦总统的指控,等等。联邦的预算、税收和收费以及国际条约等法规由国家杜马通过后交联邦委员会审议,获得联邦委员会通过后正式具有法律效力。

俄联邦政府由总理、副总理和各部部长组成,行使联邦执行权力,负责制订并向国家杜马提出联邦预算并保障其执行;向国家杜马报告联邦预算执行情况;保障在俄罗斯实行统一的金融、信贷和货币政策;保障俄联邦在文化、科学、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生态领域实行统一的国家政策;管理联邦财产;实施保障国家防御、国家安全的措施,贯彻俄联邦对外政策的措施;实施保障法制、保障公民权利与自由、保护财产、维持社会秩序以及与犯罪现象做斗争的措施;履行俄联邦宪法、法律以及联邦总统令所赋予的其他职权。联邦政府保障统一的经济空间,保障商品、劳务和财政资金的自由流动,鼓励竞争和经济活动自由。联邦政府对私有制、国家所有制、地方所有制以及其他所有制形式予以同样的承认和保护,土地和其他自然资源可以成为私人、国家、地方或其他所有制形式的财产。

俄联邦境内的审判权只能由法院行使。联邦最高法院是民事、刑事、行政以及其他案件的最高司法机关,按照联邦法律规定的诉讼形式,对法院活动实行司法监督,并对审判实践问题做出解释。联邦最高仲裁法院是解决经济争议等仲裁案件的最高司法机关。俄罗斯已通过联邦最高法院与联邦最高仲裁法院合并的意见,俄罗斯司法体系面临新的结构调整。

(二)政局现状

俄罗斯目前政局稳定,普京总统拥有崇高威望,牢牢控制着国家权力体系,国内已无强有力的反对派。俄罗斯以总统集权为特征的政治体制逐渐稳固,法律体系、政党体系逐步成熟,联邦权力机关之间、中央与地方之间、主要政党之间、高层精英之间形成了较为默契的关系。

俄罗斯实行多党制,各政党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目前的主要政党有统一俄罗斯党、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公正俄罗斯党和俄罗斯自由民主党等。统一俄罗斯党是俄罗斯第一大党,成立于2001年,有200多万名党员;俄联邦共产党成立于1990年,是俄罗斯第二大党;公正俄罗斯党由俄罗斯生活党、祖国党和退休者党合并而成,成立于2006年;俄罗斯自由民主党成立于1989年,具有鲜明的民族主义色彩。统一俄罗斯党是政权党,公正俄罗斯党的目标是成为“务实的反对党”,实际上是普京政权的重要支持力量。俄联邦共产党、俄罗斯自由民主党等政党在很多治国理念上与政府相通,在时常批评政府的同时与政府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默契,可被视为建设性的反对党。真正与政府水火不容的只有右翼事业党等力量弱小的党派,其在国内政治中已被边缘化,并且遭到政府的严格管控。普京总统不但拥有主要党派的支持,而且创建和领导着俄罗斯最大的超党派政治联盟——“人民战线——为了俄罗斯”。这为其巩固在政党体系中的绝对优势提供了重要保障。

俄罗斯民众经历了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时代的社会动荡与经济衰退,普遍思稳求定,大多数人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满意,认可普京总统的治国方略。

(三)国际关系

俄罗斯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拥有较大的国际影响力,在国际事务中比较活跃。自1991年独立至今,俄罗斯外交经历了两大阶段:1991~1996年的亲西方外交阶段和1996~2014年的多极化大国外交阶段,两大阶段又可划分若干小阶段。1996年俄罗斯放弃亲西方外交政策的原因是,西方利用俄罗斯的衰败及其对西方的信任与需求,损害俄罗斯的战略利益,进行北约东扩,对俄援助承诺也是口惠而实不至,不但积极抢占苏联战略空间,而且试图进一步肢解俄罗斯,使俄罗斯沦为西方战略轨道上的二流国家。1996年实行多极化大国外交政策之后,俄罗斯不再追求融入西方阵营,而是要维护俄罗斯的大国地位与尊严,成为未来多极世界中的一极和具有重要世界影响力的地缘力量中心,强调外交的独立自主性和相对均衡性,在谋求与西方国家发展务实和平等关系的同时,也着力与中国等非西方国家发展友好合作关系。2013年的《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列举了俄罗斯在全球问题上的关注重点,即在尊重国际法和平等、相互尊重、不干涉内政原则的基础上建立世界新秩序,发挥联合国的国际政治协调中心作用;建立国际法在国际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强化国际安全,降低实力因素的作用;加强国际经济和生态合作;加强国际人文合作,通过开展平等的和建设性的国际对话达到使人权和自由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尊重的目的,同时要考虑每个国家的民族、文化和历史特点;主张国际信息传播的非政治化。俄罗斯外交关注的重点地区依次为独联体、欧洲—大西洋地区、美国、北冰洋地区、亚太地区、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中东和北非地区、拉美和加勒比地区、非洲地区。

在亲西方外交阶段,俄罗斯对独联体国家重视不够,曾将其视为自己融入西方世界的累赘,采取过“甩包袱”政策。在多极化大国外交阶段,独联体成为俄罗斯对外战略的重点。俄罗斯希望与独联体国家开展全方位的合作,积极推进独联体地区的一体化进程。安全方面,俄罗斯在2002年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的基础上与白俄罗斯、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建立了具有区域军事同盟性质的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并视其为维护地区安全的支柱,努力使其具备在责任区及邻近地区应对各种全球和地区因素所引发的现实威胁与挑战的能力。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设有联合司令部和快速反应部队,对打击中亚地区的“三股势力”以及维护地区稳定发挥着重要作用。经济方面,俄罗斯积极推动欧亚经济一体化进程,与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的经济一体化取得巨大成绩。三国于2007年签署了《关税同盟条约》,2010年宣布建立统一经济空间,2014年签署了成立欧亚经济联盟的条约,计划于2015年1月1日组成一个拥有1.7亿人口,货物、服务、资金和劳动力可以自由流动的统一市场。吉尔吉斯斯坦等独联体国家对加入该条约表现出明确意愿。在俄罗斯的独联体战略中,建立欧亚经济联盟是建立欧亚联盟的阶段性目标。欧亚联盟将是类似于欧盟的开放式经政一体化组织和连接欧洲和亚太地区的重要纽带,将成为俄罗斯未来发挥世界重要力量中心作用的基础。在2014年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之后,独联体国家对俄罗斯主导的区域政治一体化进程表现出更加谨慎的态度,曾经最为积极的哈萨克斯坦亦是如此。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明确表示反对将欧亚经济联盟政治化。俄罗斯与古阿姆集团国家(格鲁吉亚、阿塞拜疆、摩尔多瓦、乌克兰)的关系由于领土纠纷等原因短期内难以得到根本性改善,特别是与乌克兰的关系具有长期复杂性和不稳定性,俄罗斯实现独联体一体化战略将是一个漫长和充满波折的过程。

俄罗斯将欧盟视为对外战略的重点和“现代化伙伴”,谋求与欧盟建立经济统一空间,自由、安全与司法统一空间,对外安全统一空间和科教、文化统一空间,并作为欧洲文明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建立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统一经济和人文空间。俄罗斯对欧政策的基本原则是共同安全、平等合作和相互信任。俄欧在经济、政治和安全领域建立了广泛的合作机制,双方1996年签署了《欧盟与俄罗斯关系集体战略》,2002年,北约-俄罗斯理事会成立,俄罗斯已成为欧洲重要的产品销售市场和能源供应基地。俄罗斯与德国、法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的关系十分密切。德国是与俄罗斯关系最为紧密的欧盟国家,是俄罗斯在欧盟中最大的贸易伙伴。2014年西方发动对俄制裁后,俄欧关系虽变得十分紧张,但这只是临时性的,未来将在斗争与合作中逐步恢复正常,并在曲折中向前发展。

俄罗斯积极发展与美国的关系,认为两国在开展互利的贸易、投资、科技和其他合作方面潜力巨大,对维护全球战略稳定和国际安全具有特殊责任。然而,美国始终将俄罗斯视为战略对手,努力削弱俄罗斯重新崛起为世界强国的潜力,在反导、北约东扩等问题上给俄罗斯安全造成巨大威胁。俄美关系曾经历20世纪90年代叶利钦执政时期的蜜月期、21世纪初美国发动“9·11”反恐战争后的亲密期、2009年奥巴马总统与梅德韦杰夫总统共同发动的重启期,2014年乌克兰危机之后,因美国推动西方国家对俄制裁而使两国关系全面恶化。普京总统经历过俄美关系的历次高潮与低谷,深刻认识到美国对俄政策的实质,采取了以博弈求生存、斗争求合作的策略。俄罗斯在反导、北约东扩、叙利亚危机、乌克兰危机等问题上采取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策略,以强化本国军事力量来应对西方军事威胁,通过不失时机地提出“化武换和平”建议阻止了美国对叙利亚动用武力;在乌克兰问题上强调与欧盟的共同利益,力求分化欧美关系,强调俄与欧盟共同稳定乌克兰局势,以弱化欧盟对俄制裁措施。俄美的经济相互依赖性不高,而战略利益的矛盾却非常尖锐,因此,俄美关系短时期内将难以回暖,但不太可能重回“冷战”。

随着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西方经济的持续低迷以及世界经济重心的东移,亚太地区在俄罗斯对外战略中的地位迅速上升。西方国家因乌克兰问题大规模制裁俄罗斯后,加强与中国等亚太国家的合作成为俄罗斯降低制裁损失的最重要途径。俄罗斯将深度参与亚太经济与远东大开发,在内政和外交方面出台了一系列战略举措。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重点是中国和印度,努力强化俄中印合作机制。俄罗斯与中国建立了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两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合作以及在亚太地区经济、政治、安全合作日益深入。俄罗斯的亚太政策讲求平衡性,在与中国加强关系的同时,注重与日本、韩国以及越南等东盟国家发展关系。俄罗斯与日本的关系发展较快,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对发展俄日关系态度积极,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经济合作与领土谈判挂钩的做法,试图以经济和安全合作促进领土问题的解决。然而,俄日都没有在领土问题上做出实质性让步的意图,加之日本的对外政策难以摆脱美国的对外战略约束,在乌克兰危机后不得不追随美国对俄实施制裁,在其2014年版的《防卫白皮书》中首次抛出“俄罗斯威胁论”,俄日关系因此难以得到实质性提升。俄罗斯积极加强与越南的战略伙伴关系,两国在军工、能源等领域的合作进展迅速。俄罗斯是世界大国,努力发展与世界各国的友好合作关系,与拉美、中东、非洲国家的关系得到稳定的发展,与伊朗、委内瑞拉等能源大国的关系发展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