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提炼獾油

“就这三只小玩意儿？“胡德贵踢了踢地上捆着的獾子，嘴角咧出讥讽的弧度，“陈超，你这趟山进得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陈超没搭理他，正小心地把猎物往背篓里装。李二狗却忍不住了：“胡队长，您这话说的，有本事您也去打几只回来？“

“呵！“胡德贵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子是生产队长，抓革命促生产才是正事！哪像有些人，整天想着走资本主义道路...“

“胡队长。“陈超突然直起身，手里还拎着那只最大的獾子，“您知道去年县医院收獾油什么价吗？“

胡德贵一愣：“什么獾油？“

“就是獾子脂肪熬的油。“陈超慢条斯理地用草绳捆好獾子腿，“治烫伤的特效药，去年县医院收购价是八块钱一斤。“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八块钱！那可是一个壮劳力半个月的工分钱！

胡德贵脸色变了变，强撑着冷笑：“吹什么牛？就这几只瘦不拉几的玩意儿，能熬出几两油？“

陈超掂了掂手里的獾子：“这只少说二十斤，出三斤油没问题。三只加起来...“他故意顿了顿，“够买三十斤上等白面了。“

人群里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胡德贵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身后的民兵刘三小声嘀咕：“队长，我爹去年烫伤，就是用獾油治好的...“

“闭嘴！“胡德贵狠狠瞪了刘三一眼，转头对陈超说：“少在这妖言惑众！明天公社要来检查春耕，你要是敢旷工...“

“放心，天亮前我就回来。“陈超把背篓甩上肩头，冲赵铁柱使了个眼色，“铁柱哥，明天借你自行车用用？“

胡德贵还想说什么，老支书王德海拄着拐杖过来了：“都围在这干啥？不用准备春耕了？“人群立刻散开大半。胡德贵悻悻地瞪了陈超一眼，甩手走了。

回家的路上，李二狗凑过来小声问：“超哥，獾油真这么值钱？“

“只多不少。“陈超压低声音，“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城，见识见识。“

李二狗兴奋地直搓手，赵铁柱却若有所思：“小超，你咋懂这么多？连熬油的法子都会？“

陈超早就想好了说辞：“前年修水库时，跟个老中医学的。他还教了我几招，回头慢慢跟你们说。“

三人约好明天凌晨四点出发，便在岔路口分了手。陈超背着沉甸甸的篓子往家走，心里盘算着：三只獾子，至少能出七斤油，这就是五六十块钱。再加上皮子...

“陈超！“

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超回头，看见她小跑着追上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

“你怎么来了？“陈超赶紧放下背篓。

“听说胡德贵又找你麻烦...“林小满喘着气，看到篓子里的獾子，眼睛一亮，“真打到了？“

陈超笑着点头：“今晚加餐。对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林小满打开布袋，露出几个黄澄澄的野梨：“后山摘的，想着你回来肯定口渴...“

陈超心头一暖，接过一个咬了一大口。酸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驱散了一天的疲惫。两人并肩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院子里，刘玉英已经烧好了热水。兰花蹲在灶台边，眼巴巴地望着背篓：“哥，这就是獾子？长得好像小猪崽...“

“比猪可凶多了。“陈超揉揉妹妹的脑袋，转向母亲，“妈，把咱家那个大陶罐找出来，再准备点姜和酒。“

刘玉英会意：“要熬油？“

陈超点点头，已经开始磨刀。林小满主动帮忙打下手，按照陈超的指示把灶台收拾出来。兰花负责烧火，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宰杀过程很顺利。陈超手法娴熟，去皮、剔肉、取脂一气呵成。三只獾子共取出满满一大盆脂肪，雪白的油脂在煤油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么多！“林小满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才刚开始。“陈超把脂肪切成小块，放进陶罐，“獾油要隔水熬，火候很关键。“

刘玉英往灶膛里添了把松枝，火苗立刻旺了起来。陈超把陶罐坐在大铁锅里，锅里加水，开始隔水加热。这是他从前世带来的“巴氏杀菌法“，能最大限度保留药效。

随着温度升高，油脂渐渐融化，一股奇特的香气弥漫开来。不是猪肉的油腻，而是一种带着草药味的清香。

“奇怪，“刘玉英吸了吸鼻子，“怎么不腥？“

“我放了点姜和酒。“陈超用长筷子慢慢搅动，“去腥还能防腐。“

林小满好奇地凑近看：“为什么要隔水加热？直接熬不行吗？“

“温度太高会破坏药效。“陈超耐心解释，“獾油金贵就金贵在这，必须用古法慢熬。“

兰花突然举手：“哥，我能尝尝吗？“

全家人都笑了。陈超刮了点锅边的油渣给她：“这个可以吃，油要留着卖钱。“

油渣金黄酥脆，兰花吃得满嘴流油。陈超给每人都分了些，剩下的肉则做了一大锅红烧獾子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在酱油里翻滚，配上林小满挖的野葱，香得让人直流口水。

晚饭时，全家围坐在小方桌前，连平时节制的刘玉英都添了第二碗饭。林小满吃得鼻尖冒汗，不时用手帕擦擦。陈超看着她渐渐红润的脸颊，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明天我去县城卖油。“陈超边吃边说，“顺利的话，能给家里添床新被子。“

刘玉英的手顿了一下：“钱留着给你们办酒用吧...“

“妈！“陈超哭笑不得，“我跟小满都说好了，等日子宽裕了再补办。“

林小满红着脸低头扒饭，耳根子都红了。兰花眨巴着眼睛：“嫂子，你脸好红啊！“

一家人笑作一团。屋外秋风渐起，屋内却暖意融融。

熬油一直持续到深夜。陈超小心控制着火候，林小满陪在旁边，不时帮他擦汗。当最后一滴油脂析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过滤后的獾油呈现出美丽的琥珀色，在陶罐里微微晃动。

“成了。“陈超长舒一口气，“这一罐至少七斤。“

林小满小心地封好罐口：“真能卖八块钱一斤？“

“只多不少。“陈超眨眨眼，“县医院急缺这玩意儿，烧伤科天天要用。“

收拾完灶台，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屋。林小满突然拉住陈超的袖子：“你...明天小心点。“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陈超心头一热，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