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夜。

斗牛城外并不寂静，火把如龙，压抑鼾声不断，一下午的工作只是在城外大片的土地上打出一层地基，铺盖上茅草，裹着破旧衣衫横在茅草之上，近夏的夜依旧寒凉，不少人选择在身上再覆一层茅草，用以御寒。

镇妖司和守城军分布在人群最外侧，以守卫妖邪侵扰。

姜云坐在城墙之上，目光扫过灾民聚集之处，斗牛城百年风调雨顺，从未遇过灾荒，此时自然疏于管理，打眼便望见，有十多个修士悄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在计划着如何根治信仰，收拢香火，她还听到了几声针对她的骂声，全然没有在意，谁会和一群死人动气？

最少生事的办法，便是将最能惹事的人提前扬了，所以她今晚便来了。

争执，讨论，喋喋不休，计划，影响，应对，后果，划分气运。

他们不光计划着灾民的气运，还计划着一股脑冲入斗牛城向城中人传播信仰，盘踞在济安府的水神庙死了，一大块肥肉啪唧一声砸在了他们头上。

等着众人商讨完，逐个离开，缓慢散到各处，姜云记下位置，在城墙上跃下，融入夜色，逐个点名。

姜云踏步而过，看到神像便砸，守在神像旁的庙祝神官便杀，水流缠绕死去的尸体，栽入地中，片刻后，全然不见踪影。

来此神庙共十二所，神官百余人，不肖片刻功夫，全被载入地中。

有一些九境之上的，但是十一境暗杀九境并没有那么麻烦，若是不引起楚慕之注意，十一境在济安府已经算上顶尖。

收获运数两祭三十柱四两，唯一的不足，没有收获到蓝色的命格。

悄悄返回的身影乐的眉眼都合不上了，但是看着【殃水】提升的运数，忽又觉得，任重而道远。

随后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绿色信鸽炸成一片浅绿色的烟火。

“十柱气运，不差！”

府衙。

闭目养神的楚慕之突然睁开眼，一个闪身出现在空中，在不远一片绿色烟火正在夜空中缓缓消退，那是他方才放飞地信鸽，纳在信中的气被毁了，他本是传信于王朝，禀明金环城府令遇难，灾民无数且斗牛城战力匮乏，九境之上只有他一人，陈将军一人，若有人借机发难，恐斗牛城有倾覆之危，以求王朝派前。

迟疑片刻，晃身落在府衙之上，提步向府衙后堂走去，在府衙后堂一处极不显眼的院子，推开门，罗萨韩，桌案上静坐一黄金之兽，身下盘踞金黄之玺，那兽为苍然巨蟒，生有两首，一首垂在玺上，一首昂扬向天。

在双首蛇玺旁出，摊开笔录文卷，一文官闭目静坐，待楚慕之进来，慌忙起身做礼。

“向王朝传信，金环城破，府令失踪，灾民万余，恐有贼人生乱，请朝廷及时……”

文官踟蹰片刻，捧了手，“若要传讯王朝，需气运三十柱。”

“暂且扣……”楚慕之话语顿珠，随后猛然昂首：“可是令玺又出了什么变故！”

文官忙道：“未出变故，只是府令运玺受损，此物失了气运来源，需要补足气运……”

楚慕之垂眉，“你欺我无知？令玺未防生变，自存气运，怎会一令都发不出去！”

威压横生，斗牛城内，事情桩桩件件透着古怪，神庙被破，府令被杀，运玺被毁，金环城灾民涌来，只不过半载之数，巧合的太过分了些！

守在桌旁文官被澎湃气猛地压在桌下，忙着喊冤：“府令大人，并非小人有意欺瞒，有人持上官信令来此，借用令玺，小人不敢不借。”

“他持的是何令？”

“玄白二色，令角金黄。”

“送的是何信？”

“只知送往莲花道院，因有上令，不敢抄录。”

“何时传信？”

“已是年前之事。”

楚慕之恍惚一下，散开气势，沉声，“起来吧。”

“谢府令。”

楚慕之掏出身间令牌，向令玺中注入三十柱气运，金黄蟒蛇腾舞，由着令官抄录文字，蟒蛇吞入腹中，气运化作一片金黄，在腹中腾舞盘旋消散。

“莲花道院？”楚慕之默默叨念，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也大概明白能估量信息，“这封信，大概是不会有回音的。”

行至门口，他徒然顿住，“那人为何走时不补足气运？”

令官忙的跪下，叩首，“上官令牌，小的谄媚其人，用的玺中运数，以求荣华，未敢……未敢向上官索要运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呵呵呵……”

令官忧的是三十柱无头运数。

楚慕之笑得是，来者隐蔽，竟然因这等小事出了马脚。

他闷着头赶回院中，将所有瓷瓶都取出来，信鸽共八只，吞入不同气团，向着不同方向放飞出去。

楚慕之睁开眼睛，八只信鸽尽皆毙命。

“最远的大概到济安府边界吗？”

“济安府……”

“安不下去了……”

“度此灾劫，只能靠自己了……”

……

第二天，依旧是放粥，

每日只有一顿的量，选在九点左右的时间，下午做些零散碎活，刚好消磨掉力气，饿着肚子睡觉的待到明日九点继续放粥

没了庙祝，神官，信徒只是一盘散沙，至于谋害府令之人，今日放粥一日无事，少有争论，随着守城军至，便尽皆散去。

姜云也不用立在人前装凶狠，只是觉得王小蕤沉闷的过分，幽幽的在想着什么，没有半点动静，姜云倒是有些不适应，与她搭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随后牵扯出笑意，她犹豫少许，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便开始回话，神色言语与平日无二。

一番神色看的姜云摸不着头脑，犹豫了一会，在结束一日工作之后便在冲虚湖间捕了银尾鲤，直奔武馆。

推开门，人未进，脆生生喊着：

“师姐，看你今日气色不佳，我给你带了最喜欢吃的银尾鲤！”

一尾银鲤在怀中蹦了出来，王威连忙逮住。

王小蕤坐在院中，闻言，此时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看气色？”

“嘿嘿。”

姜云笑着，不答，凑到王威身边，“师兄，快些，让我见见师兄的手艺。”

王威熟稔的杀鱼剥皮开膛，血水淌出，似是想到了什么，与姜云搭话：

“小丫头，看不出来，你挺凶啊？”

王小蕤听着，支楞耳朵，养个师弟还是有用的，至少能问一些她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