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贤来到军营之外,只见这张泰岳掀开帐幕已经等不及要与他相商事宜。
“快进车里来吧,我叫车夫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陈启贤应允进了车架,二人在摇晃的车厢内坐了片刻,之后便渐渐停了下来。
张泰岳朝外一看,车夫已经自觉回避去了一旁躲雨,现在只剩下二人在里面可以伴着雨声畅谈。
张泰岳摆了摆自己的身位:“你倒是会耍小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那日都是你一手策划才造成那番局面的,对吧?”
陈启贤内心一惊,想不到这老狐狸已经看出来自己摆了那金爷一道了。
他刚要开口,张泰岳紧接着说道:“连那封信都设计的如此巧妙,我差点就信了,还真打算托人将这封信送去北平唐大人手中。”
“什么!?”
陈启贤差点挺身站起,却因为车厢矮小只好放弃。
“您!您没将我的书信送过去?”
张泰岳见陈启贤还在装模作样:“怎么?还以为我那么容易欺骗?”
陈启贤这下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几日《野史》中唐新荣的那一部分始终没有更新,原来这张泰岳压根就没有将自己给唐新荣的书信送出去。
现在就算是快马加鞭的重新送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怪不得那日张泰岳冒雨前来码头,表情似有心事一般,敢情是他早就偷看了自己给唐新荣的书信,并且觉得事有蹊跷前来质问自己。
“张大人,此事可事关我义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你怎么可以将此事拿来开玩笑呢?”
张泰岳见这陈启贤如此激动,给人的感觉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可张泰岳现在始终一根筋的认为这陈启贤就是故意佯装此事真是那般。
陈启贤接而说道:“张大人堂堂首辅怎好随意偷看他人信件呢。”
张泰岳见事情败露当下羞愧难当,也只好将此事推卸给他人。
“诶,你可别误会,这信件是我府上之人无意中瞧见向我禀报上来罢了。”
陈启贤见这张泰岳一副死活不承认的样子,这话说出来恐怕鬼才会信吧。
此刻木已成舟,恐怕现在唯有直接派人去辽东边关才有可能阻止唐新荣了。
“老爷!老爷!”
陈启贤还未开口,车夫已经在外面着急忙慌的呼喊张泰岳。
闻声他不耐烦的掀开帐幕:“何事啊?”
车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此人正坐在另外一架车上往这边驶来。
“有马车过来了,看上去好像是我们府上的。”
张泰岳侧身一瞧,还真是,此刻府上除了自己的管家恐怕再无别人会知晓自己的行踪前来寻找。
待车架停稳,果不其然,管家撑着油伞手上拿着一封书信走到跟前。
“老爷,北平来信了,您交代要注意的那事......”
管家不知如何开口,似有难言之隐,张泰岳见状夺过书信,拆开一瞧。
原来他在码头回去之后便多留了个心眼,写信叫北平的探子多留意唐新荣以及朝中之事。
只不过现在事情发生的突然,书信之中指出,这唐新荣听闻辽东局势紧张,还未到兵部报到,就只身一人前往辽东前线去探了究竟。
他走之后,也不是何人开始传导,一瞬间,整个北平都在大肆宣扬唐新荣孤身犯险的英雄事迹。
在昨日的早会上,已经有不少人决定就此事上奏乾圣帝,推举这唐新荣为辽东经略,职掌辽东指挥,对抗后金。
张泰岳看着上面的文字是抓耳挠腮,懊悔和懊恼充斥着他的神经,这一次又被这陈启贤给预言中了。
莫非自己真的错了?他一个自以为是的举动真会害了唐大人一家嘛。
可是此番事件就现在看上去又好像并无不妥,唐新荣由兵部员外郎,弃笔从戎晋升辽东经略,若能就此将金兵横扫回关外草场,这可是举国庆贺的大事啊。
这也正和自己的初衷想的是一样的。
可就因为这一切看上去太顺利,现在被陈启贤这么一点拨,在张泰岳眼中又反而成了事事起疑的征兆。
陈启贤看着张泰岳此番的表情已然猜到这书信之中的内容。
不等张泰岳开口他便率先说道:“派人去辽东,或许还有机会。”
张泰岳不肯低头认错,口气还十分坚挺:“就算这唐大人真成了这辽东经略,不应该是好事嘛?为何你偏偏就想阻止这事,莫非其中正如你信中所言,是有小人在故意设局?”
“张大人,您虽说离北平不远,可始终无法回到朝堂之上,就算能及时收到北平传递而来的消息,也至少是在四五个时辰之后了,这四五个时辰里面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有些事情并不是您想知道就可以知道的。”
“你还是想说那南迁书院之事?”
“不错,您身为国之重臣,我不想您这么一位为国为民的栋梁被奸人所取代,我知道您一时很难相信此事,可人心如海底针,您又怎知那帮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
张泰岳一伸手:“不必再说,你若要我替你传递消息,我自会帮忙,就当是弥补上次丢失信件的过错,可若你想让我相信我身边的那些知己好友是如此居心叵测之人,我实在是办不到。”
张泰岳此言一出,陈启贤也只好作罢。
“时也,命也,张大人,小人已经仁至义尽,还望您往后好自为之,不过辽东之事还烦请您多多帮忙,义父升任辽东经略此刻恐是已经板上钉钉,您只需要带句话给我义父,就说这辽东总兵李顺安万万不可妄动,若有人陷害他贪污修缮城关的款项还需调查清楚,不然恐怕引起兵营之内的不满与恐慌。”
此刻陈启贤大方的将需要传达的内容直接说与了张泰岳,想必他也觉得这张泰岳好奇心泛滥,不如就满足他,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告知与他反而可以看看他当场的反应。
张泰岳听完并没有发问,自己信与不信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频繁被对方打脸,现在的他也不好轻易的下判断。
只是陈启贤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可真是蹊跷,不过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反正此刻看来,这陈启贤暂时还是友非敌,这事就顺他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