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辰的指尖血滴在青铜晷盘上时,璇玑医馆的星纹罗盘突然疯狂旋转。苏砚望着檐角垂落的星轨纱帘,莫名想起三百年前凌晏教她观星时说的话:“星轨如人心,最怕见血光。“
“师尊,星位乱了。“忘辰仰起稚嫩的脸,瞳孔中流转的星芒在晷面投下双重影子。苏砚握着他执笔的手微微发颤,狼毫朱砂点向紫微垣的瞬间,整张星图突然渗出青铜色的血。
“别看!“她徒手打翻晷盘,却见星砂凝成的人影从血渍中站起——正是凌晏持剑斩断星轨的模样。忘辰突然捂住右眼尖叫,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滚落地面,竟化作微型星冢。
璇玑娘子踢开药柜闯入内室,第三目射出的青光冻结了暴走的星砂:“我说过,别让他碰巫族星器!“她扯开忘辰的衣襟,孩童心口的星纹已蔓延至锁骨,与苏砚颈间残留的晶体纹路如出一辙。
夜半惊雷炸响时,苏砚在噩梦中攥碎了枕边玉簪。她看见自己浑身缠满青铜锁链跪在星冢中央,凌晏的虚影握着惊鸿剑抵在她喉间:“为何要重启轮回?“剑锋割破皮肤的刹那,床头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龙吟。
忘辰赤着脚站在门边,怀中抱着星纹布偶:“师尊又做噩梦了?“他爬上床榻的姿势让苏砚恍惚——三百年前凌晏重伤时,也是这样蜷在她怀中取暖。
“明日带你去采龙胆草。“苏砚轻拍孩童后背,指尖触到他脊骨处突起的星纹。忘辰忽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不似孩童:“别去云梦泽...“
话音未落,璇玑娘子砸门而入。她手中的药钵盛着沸腾的青铜液,第三目瞳孔裂成齿轮状:“村口张家媳妇难产,需要星核镇魂。“
产房弥漫着铁锈味,苏砚的银针刺入产妇眉心时,发现她腹中胎儿浑身长满镜片。璇玑娘子突然将青铜液灌入产妇口中:“借太阴星力,起!“
产妇发出非人嘶吼,肚皮被机械婴撕开。忘辰怀中的星纹布偶突然暴起,丝线缠住机械婴的镜片眼。苏砚的晶体右臂不受控制地贯穿婴孩胸口,挖出的星核碎片竟与忘辰心口的纹路共鸣。
“第十四个...“璇玑娘子舔舐着指尖青铜液轻笑。苏砚猛然回头,看见窗外掠过凌晏的虚影,他破碎的右手指向云梦泽方向。
暴雨倾盆的云梦泽畔,苏砚的白发割开浓雾。忘辰攥着她的衣角,星纹布偶在怀中发出幽光。干涸的河床裂开缝隙,露出半截青铜剑柄——正是惊鸿剑残骸。
“别看水里!“忘辰的尖叫迟了半步。苏砚已望见水洼中的倒影:凌晏浑身插满星链被锁在日晷上,而自己握着青铜钥匙刺入他心口。现实中的惊鸿剑柄突然暴起,割破她掌心钻入忘辰眉心。
孩童发出凌晏的声音:“阿砚,醒醒...“星纹布偶炸成丝线缠住苏砚四肢,将她拖入突然出现的时空裂隙。璇玑娘子的狂笑从裂隙外传来:“容器终于完整了!“
裂隙中是沸腾的弱水河,无数个苏砚的克隆体从河底升起。忘辰悬浮在河心,胸口嵌着惊鸿剑柄,星纹已覆盖全身:“师尊,这是第几次了?“
苏砚的晶体右臂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挖出的星核绽放出凌晏虚影。三百世的记忆随弱水倒灌入魂,她终于看清璇玑娘子第三目中的倒影——那分明是某次轮回中,自己将星核植入凌晏尸身的画面。
“破!“星核在掌心爆裂,弱水河瞬间蒸发。苏砚抱着昏迷的忘辰跌回现世,手中多了一把青铜钥匙。璇玑娘子倒在血泊中,第三目映出苏砚身后逐渐凝实的凌晏虚影:“你竟然...能跳出星轨...“
忘辰的睫毛颤动,额间朱砂痣渗出血珠。凌晏的虚影俯身轻触那滴血:“时候未到...“说罢化作星砂融入青铜钥匙。
晨光中,苏砚凝视着钥匙表面新浮现的巫文——“承天四十七年,锁心于渊“。她忽然将钥匙刺入忘辰后颈,孩童吃痛睁眼时,瞳孔已恢复清明:“师尊?“
“该教你真正的太阴剑诀了。“苏砚折断檐下半枝桃花,剑气扫过处,璇玑娘子的尸体化作青铜沙尘。忘辰歪头模仿她的剑势时,星纹布偶的残丝悄然缠上他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