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辰的足踝缠上第三根傀儡丝时,村口老井突然喷出青铜沙雾。苏砚折下桃枝点在孩童眉心,剑气扫过傀儡丝的瞬间,整片桃林无风自动,粉白花瓣凝成剑阵绞碎了雾气。璇玑娘子沙哑的笑声却在树梢响起:“你以为斩得断因果?“
“师尊,疼...“忘辰拽着苏砚的衣袖,瞳中星芒忽明忽暗。他腕间被傀儡丝勒出的血痕正在结晶化,渗出的血珠滚落地面,竟在青石板上灼出星纹凹痕。苏砚的晶体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插入凹痕,三百年前的记忆如岩浆喷涌——
那日她也是这般攥着凌晏的衣袖,看他将星核碎片嵌入桃树根脉。满林桃花瞬息凋零,树干渗出青铜汁液,凝结成十二尊持剑傀儡。凌晏咳着血笑说:“待花开重绽时...“
现实中的桃林突然震颤,苏砚被傀儡丝拽离地面。忘辰的尖叫刺破苍穹,孩童心口的星纹爆出强光,竟在桃枝上催生出带血的骨朵。璇玑娘子的虚影从花苞中浮现,第三目流淌着青铜泪:“好孩子,该回家了。“
苏砚并指斩断傀儡丝,落地时踩碎满地星纹。晶体右臂插入桃树根脉的刹那,树根缠住她手腕疯狂吮吸星力。腐土中翻出半截青铜碑,碑文记载着承天四十七年的血祭——正是她用凌晏的脊骨炼制惊鸿剑那日。
“别看!“凌晏的虚影从碑文渗出,半透明的手覆上她眼睛。苏砚却挣开束缚,任由记忆洪流将自己吞没:
雷云翻涌的铸剑台上,她握着惊鸿剑刺穿凌晏脊骨,星核碎片混着血水浇灌桃林。十二尊傀儡在血雨中苏醒,而凌晏残破的右手仍试图拭去她的泪...
“师尊!“忘辰的哭喊将苏砚拽回现实。孩童被傀儡丝吊在桃枝间,胸口星纹正被青铜汁液侵蚀。璇玑娘子的虚影掐着他脖颈轻笑:“这具容器,我收下了。“
苏砚的晶体右臂突然暴涨,桃林所有星纹向她掌心汇聚。惊鸿剑的虚影在星光中重凝,剑锋却对准自己心口:“凌晏教过,太阴剑诀最后一式是...“
剑刃贯体的刹那,三百里桃林尽数枯萎。苏砚的心头血喷溅在忘辰星纹上,孩童瞳中金光暴涨,傀儡丝应声而断。璇玑娘子的尖叫与桃林同焚:“你竟敢用焚心诀!“
灰烬中升起青铜棺椁,棺内躺着手持桃枝的苏砚尸身。忘辰扑到棺前,泪水融化了棺盖上的冰霜:“师尊...“他腕间结晶突然碎裂,星纹顺着泪痕爬满脸颊。
凌晏的虚影在棺椁上方凝聚,残破的指尖轻触苏砚白发:“这次...换我...“未尽之言被突然洞穿的虚影截断,惊鸿剑的实体从棺中射出,稳稳落在忘辰掌心。
晨光刺破桃林残骸时,苏砚在棺中睁开眼。忘辰蜷缩在她怀中,发间不知何时生了缕银丝。青铜碑文浮现新的字迹:“承天四十九年,太阴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