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煮鱼如待人！

马小潮仔细看了起来。

陈大牛说的没错，巴浪鱼每一趟在大锅的水里面待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时候长一点，有的时候短一点，有的时候竹篾筐得要不停转动，有的时候又是一动不动。

“我咋看别的人煮鱼饭没这么多的讲究的呢？”

马小潮有点奇怪。

海边长大，鱼饭这个东西不稀罕。

大排档卖得少，但是镇子的菜市场或者鱼市场什么的卖熟食的地方，这东西可不少。

马小潮见过很多次别人煮鱼饭，自己家里面都煮了好几次，甚至自己都会煮，但是从来都没这么复杂。

鱼杀好洗干净，盐腌一下，放水里面煮熟又或者拿蒸笼蒸熟，凉干就行。

“对！”

“别的一般的人做鱼饭，或者说绝大多数的做鱼饭都非常的简单。”

“但平时常见的这种做鱼饭的方法可不对。”

“真正鱼饭不是煮熟不是蒸熟，而是用水浸熟焗熟。”

“不是一次浸熟而是像海生这个样三进三出。”

陈大牛点了水烟筒抽了一口。

鱼饭一般都用便宜的鱼，卖不出什么价格，赚不了几个钱，慢慢的做鱼饭的人只是简单拿盐腌一下，煮熟或者蒸熟了事。

但是，做法讲究的鱼饭，耗时非常长，而且得要懂得看火候，浸鱼的时候全看手上的功夫。

太快了不行，鱼没法熟透，有的地方生，有的地方熟，甚至吃的时候里面能流出血水来。

太慢了不行，煮的时间太长，熟是熟了但是鱼肉非常的柴，非常难吃。

马小潮真没想到煮个鱼饭，这么多的讲究。

“这样做的好处是鱼饭非常好吃。”

“卖得出去才行。”

陈大牛扭头看了一下，旁边正在晾着的鱼饭拧了一下眉头。

用不着进嘴就知道这些鱼饭的味道一定非常好，远远的超出了一般的鱼饭。但是，自己这些人是开大排档做生意的，做的再好吃没有用，能够卖得出去，能够赚得了钱才算数。

鱼饭实在是有点普通，大排档没几个人会点这样子的菜。

这一煮五百斤，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海生哥肯定是有着自己的主意的！”

“我估摸着肯定不是冲着这些来大排档吃饭的人的！”

马小潮想起陈海生和自己说过的话。

“哪来的什么主意？”

“鱼饭真的不好卖！”

“只是没办法。”

“手上没本钱，要不哪用得着折腾这玩意？”

陈大牛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下隔壁的何国华，离得不远，看得清清楚楚，玻璃鱼缸里，八条每条少说三斤重的东星斑游来游去。

什么叫生猛？

这就是生猛！

海鲜大排档的生猛，可不是活的就行，还得有压得住的猛货，东星斑无疑是又生又猛的一种。

现在自己家买不起这样的猛货！

鱼饭？

真的赚不了几个钱！

“海生哥说过，不管什么东西，想要卖出去，得有两条，一条是得好吃。另外一个是得要找到买的人，要不，东西再好吃都没有用，卖不出去赚不来钱。”

马小潮一边说一边琢磨，陈海生早些时候说这个，自己不太在意，现在来看，肯定是早有计划。

“哦？”

“海生说过这样的话？”

陈大牛放下正在抽的水烟筒。

“对！”

“亲口和我说的呢！”

“这些鱼饭肯定不是卖给来大排档这里吃饭的人！”

“这么多的鱼，煮熟得花不少时间，今天肯定来不及不是？”

“只是不知道这些鱼饭海生哥想卖给谁呢？”

马小潮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陈大牛低头用力抽了下水烟，喷出一口浓烟，抬头看着正在大灶边上忙着浸鱼饭的陈海生，马小潮这么一说再加上陈海生不在后厨忙活非得在大排档前架大灶，百分百有什么打算。

卖给谁？

谁会吃鱼饭？

陈大牛不停琢磨但脑袋子一片浆糊，摇了摇头，看了眼正在晾着的巴浪鱼，想起了一个事情，站起来拿了牙签走过去，每一个竹篾筐挑两三条鱼，牙签扎了一下鱼背肉最厚地方，一连扎了五六筐才停下来。

“这是干啥呢？”

马小潮凑了过来。

陈大牛笑着说了一下，这样可以看看这些巴浪鱼熟了没有。

“只要是没有血水流出来，那就是熟透了。”

陈大牛不知道陈海生打的什么主意、这些鱼卖给谁，但是这些鱼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别卖的时候或者别人吃的时候发现鱼没有煮熟是生的，传出去名声那可就全完了。

“爷爷！”

“你这是干啥的呢？”

“鱼熟不熟我还能不知道的吗？”

陈海生端着刚刚浸熟的一竹篾筐巴浪鱼走进大排档竹棚子底下，正好看到陈大牛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笑。

巴浪鱼或者别的鱼熟不熟，用不着这么的复杂就能够判断的出来，只需要看鱼眼，变成了不透明的米白色，铁定就是熟了。

陈大牛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点关心则乱。

“哼！”

“我是你爷爷！”

“想干啥就干啥！”

陈大牛吹胡子瞪眼睛，想开口问一问卖巴浪鱼的事，但是看到陈海生忙得不可开交，放下了鱼马上又走了出去，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陈海生站在烧着火的大灶边，头顶是白得晃眼的太阳，满头满脸都是汗，身上的衣服更加不用说，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湿透，不停往下滴着水。

陈海生双手端竹篾筐，竹篾筐朝外一圈摆着鱼头，先下水，转了一圈，整个浸入水中，每一竹篾筐都是三进三出。

煮鱼如待人！心急撕破脸！

水温不能过高不能过低，浸筐动作不能过猛，要不，鱼不是不熟就是熟过头而且鱼皮破裂甚至鱼肉稀碎！

陈海生非常清楚一点，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丁点变形，浸了十几竹篾筐巴浪鱼，一点不耐烦的心思都没有。

马小潮放下手里的水杯，休息好了正想着去问问陈海生有没有什么要帮忙或者要干的活，天上不知道哪飘来一片云挡了一下太阳，一阵风吹来，一股香气飘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忍不住舔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