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汴河城传闻

汴河城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整座城池，河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仿佛一层轻纱铺在水面上。

街道两旁的柳树随风轻摆，枝条上还挂着昨夜未干的雨珠，偶尔滴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清澜站在汴河城的城门外，抬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心中却无半分欣赏景致的心思。她身着粗布男装，脸上涂着草灰，蜡黄的肤色让她看起来像个穷苦的少年。

她如今已换了一副模样，粗眉细眼，脸色蜡黄，任谁也认不出她就是那个在古水县掀起风波的女仵作。

她混在入城的百姓队伍中，低头跟着人群缓缓向前移动。

城门旁，公差正忙着查看入城百姓的路引和身份文牒。轮到沈清澜时，她将手中的身份文牒递了过去。

公差接过文牒，随意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赵小五，古水县赵家村人”，便挥了挥手，“行了，过去吧。”

沈清澜快步走进城中。

汴河城的街道宽阔，两旁商铺林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她混在人群中，低头走着，耳边却不断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以往朝廷征兵，多在北方，怎么这回急令江南征兵了？”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许是北方连年征兵，多有民怨。江南无战事，水军又不擅马战，只得征新兵发往西北。”

同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唉！又是战事……年初漠北胡虏犯我西北边关，元大将军率西北狼军戍守山河，如今已有数万将士血染沙场！国难当头，朝廷发榜征兵，陛下却在汴河大兴龙舟，广选妃子，行宫之中夜夜……”

“嘘！快闭嘴！你不想活了？”那人这才惊觉失言，慌忙扫一眼四周，见城门守军正忙着查看入城百姓的路引和身份文牒，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闭嘴不敢再言。

沈清澜听着这些议论，心中微微一沉。

她虽不关心朝政，但也知道漠北胡虏犯境之事。西北战事吃紧，朝廷却在这时于江南征兵，显然局势不容乐观。

然而，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些关于圣上的传闻。

帝驾如今就在汴河城中，这对大兴百姓来说并不是稀奇事儿。

大兴国祚至今六百年，天下便是以汴州为根基打下的。

高祖皇帝定都盛京后，敕命在汴河城兴建行宫，其后历代帝王都有来汴河行宫小住的惯例。

只是当今圣上来得频了些，住得久了些。

大兴历代帝王皆爱三月来行宫，烟花三月，江南春美，一可赏景，二可避盛京严寒。

当今圣上却偏爱六月，且帝驾在行宫一住便是半年，腊月才回盛京，年年如此。

沈清澜心中冷笑，国家事，天下事，自有上位者操心，轮不到她这等升斗小民。

她如今只想在这汴河城中寻一处安身之所，避开那些权贵的追杀。

她随着人群走进城中，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汴河城的美，在于它的繁华与烟火气。青石板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骑着马匹的富商，还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街边嬉戏打闹。

沈清澜走到一处茶摊前，要了一碗清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喝着。

茶摊老板是个中年妇人，见她孤身一人，便笑着搭话：“小哥儿是外地来的吧？”

沈清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是，从古水县来的，想在这汴河城寻个活计。”

妇人笑道：“汴河城可是个好地方，只要肯吃苦，总能找到活计。不过最近城里不太平，小哥儿可得小心些。”

“不太平？”沈清澜故作疑惑地问道。

妇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圣上在行宫里广选妃子，城里来了不少外地人，鱼龙混杂的。前几日还听说有人在大街上打了起来，差点闹出人命。”

沈清澜点点头，心中暗自警惕。她如今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盯上，恐怕难以脱身。

喝完茶，她起身离开茶摊，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街尾，靠近城墙的地段，一座官衙大门紧闭，门前连盏灯笼都没点，夜里显得阴气森森，靠着远处几家寿材铺的微弱光亮才瞧清门前匾额上的大字——义庄。

沈清澜站在义庄门前，心中微微一动。义庄是存放无名尸体的地方，平日里少有人来，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只见几名公差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走来，手中拿着画像，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沈清澜心中一紧，连忙闪身躲进义庄旁的巷子里。她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说那女仵作逃到汴河城来了，上头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住她！”一名公差低声说道。

“哼，一个女流之辈，能翻出什么浪来？咱们只要盯紧城门和义庄，她插翅难飞！”另一人冷笑道。

沈清澜握紧拳头，心中暗自冷笑。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女仵作了，既然这些人不肯放过她，那她便陪他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