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阁山门前,三道身影踏碎晨雾而来。
林夜走在正中,胸口星锁随步伐闪烁微光。左侧林冥黑衣紫带,胸口星形凹痕中偶尔流过一丝紫芒。右侧沐清歌素袍染霜,眉心天权剑印已转为星锁同款的银白色。
“就是这里。“林夜停步,黑剑自动出鞘三寸。
眼前的紫霄阁与想象中不同——没有巍峨山门,没有巡逻弟子,只有扭曲变形的建筑和遍地紫晶。更诡异的是,这些晶体表面不断渗出黏液,像某种生物的分泌物。
“冥河之眼的侵蚀...“林冥按住胸口凹痕,“比我离开时严重十倍。“
沐清歌剑指轻划,试探性射出一道星芒。光束击中最近的水晶柱,却如泥牛入海,连涟漪都没激起。
“小心。“她眉头紧锁,“整个紫霄阁已经化为冥域。“
林夜胸口星锁突然发烫。低头看去,锁面浮现微缩景观——正是紫霄阁立体图,核心处有个红点剧烈闪烁。
“苏梦璃在主殿。“林夜指向远处最高大的紫色建筑,“星锁感应到了。“
林冥突然按住太阳穴:“不对...还有别的...“他眼中紫芒流转,“祭坛...地下有座古祭坛!“
沐清歌刚要询问,地面突然震动。无数紫晶柱同时爆裂,钻出密密麻麻的触手!这些触手表面长满眼球,每个瞳孔都映出苏梦璃的面容!
“欢迎啊...“万千声音同时响起,“我的好师侄们。“
触手如潮水涌来。林夜黑剑横扫,星锁之力灌注剑身,剑气化作银河倾泻。被斩断的触手尖叫着化为紫雾,但更多的从地下钻出。
“没完没了!“林夜厉喝,“直接冲主殿!“
沐清歌点头,天权剑印大亮。她并指如剑点向眉心,引出一道银白光华:“天权引路!“
光华如匹练铺展,所过之处触手尽数消融。三人沿光路疾驰,转眼来到主殿台阶下。原本的青玉台阶现已变成紫色晶体,表面黏滑如生物内脏。
“恶心。“林冥撇嘴,指尖凝聚紫芒——竟是冥河之眼同源的力量!紫芒过处,台阶晶体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林夜讶然看向弟弟。
“小把戏。“林冥眨眼,“二十年不是白待的。“
主殿大门洞开,内部景象让三人同时止步——穹顶垂下无数紫色肉须,地面铺着搏动的脉络,而正中央的王座上...端坐着个难以名状的存在。
它有着苏梦璃的脸,但颈部以下全是蠕动的紫色组织。七根粗壮触手从背后延伸,每根末端都长着颗跳动的心脏。最骇人的是腹部——那里裂开张巨口,口中悬浮着缩小版的冥河之眼!
“终于来了。“苏梦璃的声音带着黏液搅动的咕噜声,“我的好师侄,还有...两位星辰道体。“
王座旁的水晶柱突然透明,露出里面封印的人影——柳寒烟!她双目紧闭,眉心贴着张紫色符箓,但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寒烟师姐!“林冥惊呼。
苏梦璃轻笑,一根触手轻抚水晶柱:“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突然厉喝,“跪下!“
恐怖威压如山岳倾塌。林夜胸口星锁自动激发,形成护罩挡住大部分压力。但余波仍让他膝盖发颤——这是远超化神期的压迫感!
“你...融合了冥河之眼?“沐清歌声音发紧。
“融合?“苏梦璃腹部巨口咧开,“是它融合了我!“触手突然暴长,如标枪射向三人,“就像现在要融合你们一样!“
林夜星锁全开,黑剑化作光幕格挡。但触手力道大得惊人,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沐清歌的天权剑印与林冥的紫芒同时支援,才勉强稳住阵脚。
“三角战阵!“沐清歌传音,“按玄天宗古法!“
三人立刻变位。林夜居前,星锁主守;沐清歌位左,剑印主攻;林冥位右,以紫芒干扰。阵成刹那,地面浮现古老星图,与星锁产生共鸣!
“玄天三才阵?“苏梦璃眯眼,“林星河教你们的?“
回答她的是三道合击光束。星锁银光、剑印白芒、冥力紫电在空中交织,化作三色洪流轰向王座。
爆炸掀翻了半个主殿。当烟尘散去,苏梦璃的王座已碎,但她本体悬浮空中,仅断了三根触手。腹部眼球转动,射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束!
“幽冥死光!“林冥疾呼,“不能硬接!“
林夜却挺身而出,星锁全力运转。黑光命中胸口,星锁表面顿时爬满裂纹。剧痛如万蚁噬心,林夜却咬牙硬撑:“不过...如此...“
“愚蠢!“苏梦璃冷笑,“第二道!“
又一束黑光射来。这次沐清歌闪身挡在林夜面前,天权剑印化作光盾。黑光击碎光盾,余波将她掀飞。林冥趁机反击,双手紫芒如电,直取苏梦璃腹部眼球!
“滚开!“苏梦璃尖叫,七根触手回防。
林夜强忍剧痛,黑剑脱手飞出:“天枢引雷!“
剑身星芒引动天象,一道金色雷霆穿透殿顶劈下。苏梦璃仓促闪避,仍被雷光擦中左肩。诡异的是,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黏液。
“你们...找死!“她彻底暴怒,整个主殿开始扭曲变形,“都成为冥河的一部分吧!“
地面突然软化,变成紫色沼泽。无数手臂破“土“而出,抓住三人脚踝向下拖拽。更可怕的是,这些手臂表面都长着苏梦璃的脸!
“心魔化身!“沐清歌剑印连点,“守住灵台!“
林夜星锁护体,暂时无虞。但林冥情况不妙——他胸口的星形凹痕开始渗出紫液,与沼泽产生共鸣!
“弟弟!“
林冥痛苦抱头:“它在...召唤我...“紫眸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哥哥...快走...“
危急关头,水晶柱突然炸裂。柳寒烟破封而出,冰剑直取苏梦璃后心!这一剑时机角度妙到毫巅,正是苏梦璃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
“叛徒!“苏梦璃怒吼,两根触手回防。
柳寒烟不避不让,任由触手贯穿双肩。冰剑去势不减,精准刺入苏梦璃背部一颗心脏!
“为了...娘亲!“柳寒烟咬牙推进剑锋。
心脏爆裂的刹那,苏梦璃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所有触手同时痉挛,沼泽也暂时凝固。林夜抓住机会,星锁之力全开:
“现在!“
三人心意相通,同时发动最强一击。林夜的黑剑携星锁之力直取腹部眼球;沐清歌的天权剑印化作实质光剑刺向眉心;林冥则双手紫芒暴涨,按向苏梦璃胸口!
“玄天——诛魔!“
三道光芒在苏梦璃体内交汇。她的身体如吹胀的气球般鼓起,皮肤浮现无数裂纹。腹部眼球最先爆裂,接着是剩余的四颗心脏。当眉心被天权剑印贯穿时,整个躯体终于...
轰然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紫雾。雾气中传出苏梦璃最后的呢喃:“你们...真的以为...赢了吗...“
雾气散尽,地上只余半截焦黑躯干。林夜上前检查,星锁突然射出一道银光,击中躯干心口位置。黑炭剥落,露出枚晶莹剔透的紫色晶核。
“这是...“
“冥核!“林冥惊呼,“她真的和冥河之眼融合了!“
沐清歌剑尖轻挑,冥核滚到地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核中竟封印着个微缩版的苏梦璃!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与方才的怪物判若两人。
“救...我...“微弱的声音从核中传出。
林夜皱眉:“她还活着?“
“半魂状态。“柳寒烟捂着肩伤走来,“娘亲说过,被冥河之眼完全侵蚀后会这样。“
沐清歌拾起冥核,突然轻“咦“一声:“里面有东西。“星力渗透,冥核表面浮现画面——
年轻的苏梦璃跪在林星河面前,双手捧着本青铜古籍:“师兄,古籍最后一页记载的是真的吗?“
画面切换至深夜。苏梦璃偷偷潜入某处禁地,从祭坛下取出个密封玉匣。匣中绢布上写着:「星锁重铸需大恶为引,吾辈当有人自愿堕魔」
最后的画面是她站在幽冥海边,毅然走入水中...
“自愿堕魔?“林夜震惊,“她是...“
“故意的。“沐清歌神色复杂,“为了促成星锁重铸。“
冥核中的苏梦璃微微睁眼:“现在...明白了?“声音虚弱如风,“玄天宗...需要恶人...所以我...“
话未说完,冥核突然龟裂。微缩苏梦璃露出解脱般的笑容,随即化为光点消散。星锁自动吸收这些光点,表面裂纹开始缓慢愈合。
“她...帮了我们?“林冥不敢置信。
柳寒烟跪地痛哭:“师叔...何必...“
主殿突然剧烈震动。地面塌陷,露出下方的巨大空间——那是座古老祭坛,形制与玄天宗所见截然不同。坛上刻满陌生符文,中央立着七根石柱,排列方式竟与星锁碎片完全一致!
“这是...“
“第一幽冥裂缝。“沐清歌倒吸凉气,“古籍记载,上古时期第一个连通幽冥海的地方!“
林夜胸口星锁剧烈发烫,投射出立体影像:祭坛全貌、符文解析、甚至还有...更深处的某个存在!影像模糊不清,但散发的气息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比冥河之眼古老得多,也恐怖得多!
“星锁在警告我们。“林夜声音发紧,“这下面有东西。“
“不能碰!“柳寒烟突然站起,“娘亲说过,紫霄阁建立就是为了镇压这个祭坛!“
震动逐渐平息。四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最终沐清歌打破沉默:“先处理眼前事。林夜,你的星锁...“
林夜这才注意到星锁表面多了道紫纹——正是吸收苏梦璃冥核所致。更诡异的是,这道紫纹与原本的星锁纹路完美融合,毫无违和感。
“她成了...星锁的一部分?“林冥瞪大眼睛。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中,柳寒烟突然指向祭坛:“看!“
坛中央的七根石柱正在发光,最亮的那根表面浮现文字——与星陨阁秘库古籍同源的古老篆字:
「七锁归位,方见真渊」
“七锁?“林夜心头一震,“不是星锁?“
沐清歌仔细辨认:“确实写的是'锁'。“她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星锁只是...七锁之一?“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比冥河之眼更古老的存在,需要七把“锁“来镇压...那该是何等恐怖?
“先离开这里。“林夜提议,“回去请教萧...“
话到一半才想起,萧天玄已经兵解。气氛一时凝重。
柳寒烟打破沉默:“我知道有个人可能了解这些。“她指向北方,“娘亲在星陨阁禁地闭关。“
“白璃前辈?“林冥眼睛一亮。
四人最后看了眼诡异祭坛,匆匆退出主殿。踏出紫霄阁山门时,林夜回头望去——整个宗门正在缓慢塌陷,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它。
“等等。“林冥突然拉住林夜,“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他压低声音,“关于星锁轮换制的...“
林夜附耳过去,听完后脸色大变:“真空期?“
“每次交接会有三息力量真空。“林冥忧心忡忡,“冥河之眼...不,祭坛下面那东西肯定在等这个机会!“
沐清歌若有所思:“所以需要永久解决方案。“
返程路上,林夜心事重重。星锁在胸口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重任。途经玄天宗遗址时,沐清歌突然停下:
“进去看看吧。“
废墟中杂草丛生,唯有主殿石柱屹立不倒。沐清歌轻抚断壁残垣,眼中闪过追忆:“当年这里...算了,不提也罢。“
林夜发现她指尖划过某处刻痕——是孩童的涂鸦,画着三个小人手拉手。沐清歌注意到他的目光,罕见地露出微笑:
“我小时候...林星河师兄常带我来玩。“
这句话透露出太多信息。林夜突然意识到,师尊与父亲的关系,恐怕远比“师兄妹“复杂...
“重建吧。“林夜突然说。
“什么?“
“玄天宗。“林夜环顾废墟,“我们有星锁,有剑印传承...是时候重建了。“
沐清歌怔怔看他,眼中情绪复杂。良久,她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音节,在林夜听来却重若千钧。星尘道种莫名悸动,与师尊的天权剑印产生微妙共鸣。两人同时一愣,又同时移开视线。
远处,柳寒烟正在给林冥包扎伤口。少年望着相视无言的两人,突然咧嘴一笑:
“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