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咱自己走

微风掠过凉亭，亭角铜铃叮咚作响。

朱元璋负手立在凉亭中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腰牌，目光死死盯着石桌上那仿佛藏着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

朱元璋喉结滚动，迟疑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那抹犹豫如同乌云蔽日，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翻涌，最终，沉声道：

“让毛骧送回去吧，咱不看了。”

他朝远处招了招手，唤来毛骧，

“你亲自送回去，小心些，不要让李明远发现，莫要露出马脚。”

朱元璋声音冰冷，道：“毛骧，记住，咱不会亏待与你。”

毛骧躬身行礼，声音恭敬的道：“是，陛下。”

朱元璋随意摆了摆手。

毛骧又向马皇后和朱标行礼，道了声“微臣告退”，便快步离去。

朱元璋的眼神望着毛骧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朱元璋轻咳一声：

“标儿，你先去准备膳食。”

朱标见父皇，母后似有话要说，便行礼告退：

“是，父皇，母后。”

脚步声渐渐远去，朱元璋这才揽住马皇后，轻声说道：

“妹子，你刚才为何突然....？”

朱元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后背。

马皇后轻声说道：“那日，我知道我撑不过去了，太医院张慎修说的是对的。”

朱元璋沉默许久。

马皇后突然靠在他肩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一想到晚年的你，雄英不在了，标儿不在了，我也不在了，只剩你孤零零一人……”

她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打湿了朱元璋的衣襟，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天下，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孤苦伶仃。”

朱元璋感动的道：

“妹子。”

“还记得濠州城里，你被爹关进水牢那夜么？”

马皇后忽然轻笑，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我揣着滚烫的炊饼藏在怀里，胸口都烫出了水泡，却只敢半夜翻墙进去看你。”

她抬手轻轻按住朱元璋颤抖的手背，“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可心里踏实。”

朱元璋喉头滚动，干涸的眼眶泛起湿润。

他从一个讨饭的穷小子成为坐拥天下的帝王，身边人来来去去，唯有眼前人始终不离不弃。

那些艰难岁月里，她始终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朱元璋攥紧马皇后的手，“若没有你，这天下再大，又与我何干？”

马皇后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说道：

“那册子里说的若是真的，你定会在死前，帮允炆除掉蓝玉那帮勋贵悍将。

我说得可对？”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朱元璋叹了口气：

“妹子说得不错，允炆那性子，压不住蓝玉那帮勋贵啊，勋贵不会服他的。”

“只是咱有些疑惑，为何咱没有选择允熥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看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腥风血雨。

马皇后轻轻按住他眉心的褶皱，说道：

“重八，你太累了，你担心什么？担心自己做不好，被后人唾骂？你怕被人骂暴君，怕子孙守不住江山，怕负了天下百姓......”

“这天下又有几人知道你的辛苦，理解你的苦心，心疼你，又有谁知道，你为这天下付出了多少？”

“刚刚那个《明太祖朱元璋》册子，你怕是后面根本就没看吧，”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妹子知我，”

“为什么？”

“咱怕心乱了，做不了事了。”

“我也没看。”

朱元璋惊讶的道：“妹子，你为何也没看？”

马皇后轻声一笑：“不止我没有看，我知道标儿也没看，标儿像你，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看，看了心就真的乱了，以后做事畏手畏脚。”

朱元璋疑惑道：“那难道就只有毛骧那个狗东西看了？”

马皇后笑道：“毛指挥使也没看。”

朱元璋疑惑道：“为何？”

马皇后说道：“他懂分寸，他不敢，他知道，有些不该看的看了，脑袋就保不住了。”

两人会心一笑，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算他识趣，否则咱又要食言，定饶不了他。”

笑容渐渐消失，朱元璋神色又严肃起来，说道：“妹子，咱自从当了兵，就再也不信鬼神，咱只信手中的刀是否锋利，

可是那日毛骧说钟山皇陵地动，秦淮河下游有人救了一个8岁小孩，咱其实怀疑有人想造反，咱喊来喜查了一下毛骧，这才敢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雄英，咱后来去见了雄英，又把皇陵炸开，这才相信老天爷在看着咱。”

朱元璋兴奋的道：“咱为了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历尽千辛万苦，老天不能让咱失去你们，他知道咱会疯的。”

朱元璋攥着马皇后的手，说道：“所以他又把你跟雄英，还回来了，还有标儿，咱们一家又能在一起了。”

马皇后笑着说道：“所以你还要把咱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抓进诏狱吗？”

朱元璋顿时有些犹豫：“可是咱还是有些担心，”

马皇后说道；“好了好了，咱们说一不二的皇帝，怎么还优柔寡断起来了，你忘记那包里有个卡片，上面写了那小子是什么金陵大学历史系的什么研究生了，金陵....历史....研究....，你可能理解，这是何含义了？”

朱元璋不屑道：“舞文弄墨的酸书生罢了”

马皇后说道：“可我总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帮手，只要你以诚相待。”

“那小子。”

“他一定会帮你的。”

朱元璋说道：“为何？”

马皇后说道：“直觉，”

随后，朱元璋又有些愤怒的说道：“老四那个混账，竟然敢靖难，他在打咱的脸，哼，

不过，竟能被后世称做永乐大帝，说明做的不错”，他摩挲着下巴，眼底泛起一丝赞赏。

“中间还是缺少了太多关键信息，咱有些后悔没把那些册子看一遍了。”

马皇后呵呵笑道：“那你让人去把毛指挥使追回来啊，来的急，他一定没走远。”

朱元璋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说道：“算了，有些路，咱还是觉得自己走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