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 婆

彬宝真在山岗上直坐了一夜,待到东方破晓才想起来如果金朝使者没有走可以去城中寻找寻找或有一些线索。他来到完颜切日瀚下榻的客栈,那里还有人在。那店小二说金朝使者早在两天前已经从客栈走了。彬宝真打听对方一行人可能的去向,店小二说:“那帮金人回去,最快的路是走健康过安庆,长江上几个渡口呢,不知道会走哪一个”

彬宝真失魂落魄的从客栈出来,他想去相府道别却没脸启齿说出韩莹莹是在自己面前跟丢的,又心中暗暗发誓,终此一生一定要把韩莹莹找回来,哪怕追到金大都。

他用银两换一批快马,又准备了一些干粮,径直向北方赶去。

快马行了半日口中饥渴难耐,他寻到林间的一家小酒馆坐下,酒馆上下两层,前面一个一仗见方的院落,酒馆门口就是一片竹林,此时正值雨后,青竹随风摇摆,凉风过处让人心神惬意。

彬宝真要了一壶茶水,和部分酒食,夏日的惬意让他清爽,但是笼罩在心上的事儿让他心渐渐沉入谷底,也无暇顾及这青竹和清风。

“闪开”一行三人,其中一人扯住店家的衣领,把他丢在一边

“格老子的,寻的这几日却被跟丢了”其中一人骂道

“三哥,都怪你,我说那女子就是被你吓跑的”另一个人说到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向楼上走来,到了楼上喊店家上酒菜。其中一人瞥见彬宝真,那人看彬宝真一身旅人打扮,也不在意只管坐下吃酒聊天。

彬宝真思人到深处,以为他们三个寻得也是韩莹莹,仔细听来却不像是。再看三人头戴头巾,身着短衫,一双棕色布鞋,腰部都别着一把短剑。

之前李玉安曾说过善用短剑的是蜀山剑阁的人,不多时,一个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拐杖的婆婆立于门口,身后跟一位青衫女子。

那三人朝下看时,其中一人说:“大哥,这不是那娃娃么?正巡她紧嘞!”另一人说:“莫冲动老三,那娃儿善于易容,搞不好又错了”

彬宝真看时,那婆婆正是冰柜幽魂武婆,身后站着的是那个叫翠翠的姑娘。心想这三人找她作甚?

武婆拄着拐杖走上楼来,店家上了酒菜,翠翠服侍着她坐下。

那三人不时转头看那翠翠,然后回头小声议论,武婆正色道:“那里的泼皮无赖在这儿鬼鬼祟祟?”

武婆早看出来三人是剑阁山庄的人,只是三人不停的议论和偷看,让她心中恼火。

“这位婆婆,近来可看到一个青衣打扮的女子,年岁与这位姑娘相当”其中一人说:”女娃儿,说句话嘛,让哥哥们听一听”。

这三人生活在川蜀的大山之中,而川蜀地区受礼教文化影响较潜,剑阁门人也有上万之众,其中鱼龙混杂。因为他们知道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和身形,但是声音却改变不了。所以其中的一人有此一问。

叫翠翠的姑娘,听到这带着挑逗的言语羞得满面桃红,躲在武婆的身后不敢出来。

“三个腌臜东西,今天非要教训一下你们不可了”不知何时三根飞针从武婆腰间打出,直朝那语言轻浮之人脸上飞去。

“哎,误会、误.......”那人功力不弱,一个侧仰,双腿夹着身下的凳子翻起的同时,三根银针扎在凳子上,那人稳稳的落在地上,只是向后挪了两步,凳子碰到木栏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蜀山剑阁虽然在中原活动不多,在属地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帮派,他们的阁主诸葛神算在蜀地攻城略地,先后平定金刀门,红衣帮,点苍派,蝴蝶门,就连立派一百多年的峨眉都向他们低头。

三人中的老大看武婆无端向老四射出三根飞针,心中气恼,那老四还在那儿极力争辩。这三人老大叫方平,老二叫方青,老四方达。他们总共兄弟五人,老三方迅,老五方有悔。这四人各怀绝技。

方平看武婆极力组织,心中也产生疑虑,想这女孩真是那女娃。于是双手变掌,向武婆侧面打出,老二方青抽剑绕过武婆身后柱子去抢那翠翠。

武婆左侧风气,闪身躲过,一把十几只飞针向那老四面门掷出。转身同时用拐杖抵挡方青。那方青翻身,倒挂于房梁之上,老四方达起身闪过后在腰间抽出四粒黑丸掷出。武婆那里还能招架,用拐杖打落一颗,另一颗打在柱子上。两颗黑丸散发出浓烈的烟雾,烟雾刺鼻异常。武婆转身搂住翠翠运起轻功向楼下飞去。方平从后面一掌打在武婆身上,两人坠楼后武婆和那女子抢到那三人的马匹,沿官道逃走了。

方青道:“这女子必定是那女娃娃”

“哎,这老婆娘怎么抢我们马匹,这如何追赶?”方达说

“去附近镇子上再购置马匹,他们受了上跑不远”方平说

彬宝真见自己马匹尚在,看这场打斗也是冷眼旁观,那其中一人看到彬宝真的马说:“哎,这是谁的马匹,能卖我们吗?”

那店家看向彬宝真,彬宝真起身行礼说:“小人要到金大都寻人,一路上还要靠这脚力行路呢”

方平看那马匹干瘦对老四说:“三个人两匹马,也不够啊,我们去镇子上,别难为这位客商了”,彬宝真一身商人打扮,所以他有次一说

三人都悻悻地离去了,彬宝真自不理会这些事情,骑上马向赶路去了

马匹行了半里,官道旁边出现一座破庙,那庙门虚掩,上面斑斑驳驳都是苔藓,院楼中潮湿异常,青草半人多高。彬宝真行的累了,下马入庙中。但见那石像菩萨满身污垢苔藓,身体的臂膀还断了一只。彬宝真看那菩萨眼中温柔,心想无论如何切保佑我莹妹妹平安,心想处翻身跪倒在菩萨面前,磕起头来,磕着满眼含泪,竟然自己哭了起来。

“我这花子尚且不哭,你哭什么?”彬宝真循声看去,那屋子角落一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在那里躺着。

“哎,你不知道,我有要紧的人丢了,不知是死是活呢!”

“要紧的人?这天底下要紧的除了父母兄弟,也就是贤妻爱侣了”那花子少气无力的说

“您讲的正是,是我喜欢的一个姑娘”彬宝真说

“那个姑娘知道你这般痴情,就是死了也是值了”那花子说

“不瞒你说,她被歹人劫走了,我要到遥远的大都去找她”

“大都?金大都?”那花子问

“正是”彬宝真说

“大都离这里何止千里,你到那里时已经是两年以后了,你如果找不到她又如何?”花子说

“找不到我就天涯海角去寻找,穷我一生去寻找”彬宝真说到一生,又坠下泪来。

“你也算是一个有情谊的好儿郎了”花子气力更若了

彬宝真看他气弱游丝,慌忙从身上的布袋中掏出一张饼,分了半张给他,那花子也不答谢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吃完半张眼睛又盯着彬宝真手里的水和另外半张饼。他带的盘缠不多,一路上省吃俭用。看这花子着实可怜,于是把另外半张饼和水都递给了他。

那叫花子一口气吃了三张饼喝了一壶水才作罢!

“我吃了你的饼喝了你的水,你好人做到底骑马载我一程”花子书

彬宝真看向那瘦弱的马匹,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我不重,马匹能托着咱们两个”

彬宝真把他抱上马背,那花子身体非常轻,自己骑在前面

“你还有人可以去找,我又能去找谁呢?”那花子在身后感叹时竟自己哭了

彬宝真以为他四出流浪,心中忧伤,安慰道:“四海为家也是一桩美事,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那人听了此话也高兴起来说:“是啊,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二人又行了半日在一个镇子上停下,那花子道:“我以后跟着你,你可愿意?”

彬宝真怕他跟着耽误了行程,乞丐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说:“放心,我不会白吃你的,你把我送过江,到了金国地界我会给你一笔银子”。

“这路上有个伴自然是好,那咱们就一起吧”彬宝真说

“还没问,阁下贵姓”彬宝真说

“我姓花,花子的花,你可叫我花子,叫花子都可以”那人说

彬宝真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依然拱手道“在下彬宝真”

“江夏镇的?”花子说

彬宝真有些奇怪,此人为何听了自己姓名就断定是江夏镇的

“金兵南下,彬家从河北灌州迁往江夏,南方没这个姓,除了江夏”花子说

二人说着在客栈住下,那花子不知怎得非要彬宝真拿上好的酒菜,并且租住了两间上好的客房。

晚上那花子却又不去自己房间睡,在彬宝真房间问东问西,把他打听了一遍,说到半夜。第二天彬宝真去镇上买了两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他洗了把脸,那脸上除了流脓的疮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甚是丑陋。

彬宝真看时,脸上不免有些嫌弃之色

那花子却生气道:“看什么?嫌我丑吗?嫌我丑那就别一起走了”

“不不,不是”

“不是就好,金国那边我也熟悉,你或许还用得到我呢”

两人拨马走出客栈,那追来的方氏兄弟刚好赶来,彬宝真自不言语,向前赶路去了

又行了几日到达健康,如今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彬宝真看着原来熟悉的街道不禁唏嘘感叹

“又想你那心上人了”花子说

彬宝真拭干泪水说“是啊,在这儿我们逛庙会,猜灯谜,还遇到了一位侠士”

“侠士?”花子问

“就是如今在瓜州驻防的辛弃疾将军”彬宝真说

“金前朝皇帝海陵王兵败,金国各地起义,其中就有安徽的辛弃疾”花子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们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花子说

丐帮势力遍布天下,这个彬宝真是信的。

正行走间看到一老婆婆拄着拐杖和一个青衣姑娘搀扶着向前走,正是武婆和那个叫翠翠的女孩

四人相交时,彬宝真看那武婆身形消瘦佝偻,显然是受了重伤。那翠翠面容憔悴。彬宝真想或是又被那三个四川人赶上了。彬宝真想的不错,那三人赶上来与武婆又战了一场,武婆身受重伤,而翠翠也被毒气伤到,那三人检查了翠翠发现确实不是自己要找之人,心中气恼丢下二人便走了。

彬宝真看时不禁心生怜悯,“看到漂亮姑娘你就走不动了?”花子没好气的说

彬宝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的在看着那翠翠姑娘“哦,看他们可怜嘛”

“你是看他们可怜,还是看上人家姑娘?”花子说

“你这人好没道理,你一个人病倒在庙里,我可怜你,如今我就不能可怜别人了?”彬宝真说

“好好,我现在就喊他们,免得你这个大善人少了一次积德行善的机会”花子的话把彬宝真气的够呛,不待他答话,花子转身喊道:“喂,需要帮忙吗?”

彬宝真说不过他,勒紧缰绳,夹紧马背,一个鞭子抽在马身上,向前疾驶而去。

二人行至客栈歇下,到了晚上武婆和翠翠方才来到这里,翠翠定了房间住下,她们房间刚好和那花子房间挨着。到了半夜花子突然闯入彬宝真卧室中拉他过去。

花子在两个房间的缝隙中指着说:“你看他们两人在商量什么?”

那翠翠哭着说:“婆婆,婆婆,你别死,我不要你死”

“别哭了,人总是要死的,这是我的拐杖,我死了你拿着它到山西去找我那个老不死的相好,他会收留你的”

武婆面容憔悴,躺在床上,翠翠依偎在她一侧

花子说:“她应该是中了剑阁门人的毒气”

“你怎么知道”彬宝真问

“剑阁门毒气和中原医家理论刚好相反,武婆用她的方法治病反而让病情更糟”花子说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怎么救她”花子说

“想不想救她们?”花子得意的看着彬宝真

彬宝真觉得这叫花子不但行为怪异,性情也是极难琢磨,但是看着那二人心中不免生出怜悯之心。

“何方高人在邻房讲话?既然想知道我们母女底细,不妨进来谈”武婆强打精神说

花子也不避讳,自己转身出了房门就进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眼中,鼻中,嗓子如火烧一般?”花子问武婆

“是啊,你怎么知道?”武婆说

“你是不是用的清凉,升散之药?”花子说

“那三人手中的黑丸是蜀山中的一种树皮磨出来的粉,恰恰不能用清凉之品解读,你摸你的檀中、玉泉穴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