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苦寻觅,终获良机

赵清禄这才松开了手。

“想活,还得靠自己。”

他已经有了一计。

现在对不起刘承就对不起吧,等活下来了,有的是机会向刘承道歉。

刘承看着赵清禄,嘴巴弹了弹。

“赵兄,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威胁我呢……”

他想要骂点什么,但又没学过什么粗俗语句,只是重复着: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呵呵,想骂出生就骂吧……赵清禄面带微笑,说道:

“刘兄你且听我细细说来,其实……我如此作为并非要害你,而是有一场天大造化要送你。”

“我实不愿往岭南,且我确有把握。”

“此事若成,你不再是应天府有名的废二代,我也可脱罪。”

刘承长吁短叹片刻,摇摇头说道:

“赵兄,我有一事不明。”

“刚才你那般,分明你逼我直接献药便可,我阿爹是三品官,以他的面子,虽然竞争对手众多,但献药到底不难,为何却偏要揭皇榜?”

赵清禄摇摇头,说道:“不能把风险压在令尊身上。”

“我迄今仍旧不知马……皇后殿下到底是不是我理解的风寒,还是有人另有所图,须得是我诊治才可。”

“揭皇榜也并非难事,且大明律中也有说法,‘狱中确有奇才立功且为连坐者,以榜释。’”

刘承愣了愣,他不明白平素根本不爱读书的赵清禄,如何变得这般博学。

“赵兄,你太过分了!”他愤愤道,“你竟背着我私下读书!”

赵清禄无奈,说道:“我们先聊正经的……”

“可问题是……”刘承看着赵清禄,说道:“赵兄你当真要赌?”

“‘凡狱中冒揭皇榜者,剐’,这也是《大明律》的内容。”刘承有些关切,“不如拿了金条去吧。”

傻孩子,你还真是……赵清禄摇摇头,说道:“还请刘兄方便。”

“若是让我去那穷恶之地,我宁可一死了之。”

刘承拗不过他,只好去了。

……

应天府的晨雾尚未散尽,青石板上凝着霜白。

刘承站在都察院前的朱漆木架下,望着黄纸黑字的皇榜在风中被吹得有些作响。

对门本该在这时候零零总总有人离开的教坊司,这时候却没有多少人。

明初时候,“皇榜”刚处发展鼎盛,此时“皇榜”与“黄榜”始才分离,黄榜为科举定调,皇榜为皇室征召。

如今刚刚天亮,只有皂隶们持着水火棍来回巡视的声音。

“……皇后凤体违和,太医院久治不愈。凡有能疗者,无论贵贱,即刻引见,赏银千两,官三级……”

榜文末尾朱砂盖着的“钦此“二字在晨光中泛着血光。

刘承打量着四周,看着皂隶走远,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围片刻。

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放心走上前去,又一次胆怯,他再次回头,张望了四周,确定了没有熟人,双手合十,默念着:

“揭下皇榜就走,揭下皇榜就走,剩下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他走上前去,刚一揭下皇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何人如此才华,敢揭下久悬皇榜?”

刘承一下子僵住,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缓缓转过头,认出了来人,尴尬地笑笑道:

“李公公,找我有何事?”

面前人,正是典簿房太监李安,乃是当今陛下身边第二亲近的太监。

李安笑笑,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我道是何人如此才华,胆敢在此关头揭下皇榜,原来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子。”

“怎么,刘公子,是刘寺卿让您来的揭皇榜的?”

刘承嘿嘿一笑,说道:“其实……”

李安哈哈大笑,“不管了。”

“不论怎么说,既然揭了皇榜,刘公子就是有本事医皇后殿下了?”

“那便随我进宫去罢!”

刘承一下子急了,说道:“等等……能医皇后殿下的不是我!”

李安用力一拽,“咱家自然知道你不能医皇后殿下。”

“锦衣卫!把刘神医带去见陛下!”

“陛下可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刘承看到一大堆锦衣卫涌来,便知不好——

朝中早有人猜测,皇后殿下的风寒乃是他人所害,也有人预测,这害她的人将会于此时来揭皇榜,防止神医寻来。

凑巧了。

……

远处,一处阁楼上。

有人愤怒地一拍桌子。

他对面,一员长须男子懵了,问道:

“你……刘寺卿,您不是说不愿让自己的骨肉参与此事的吗?”

“今日是最关键的日子,可不能让您儿子去揭皇榜,这和我们商量的不一样,您嫌疑这样太大了!”

长须男子愣了一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刘寺卿,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除掉奸后,竟愿意主动吸引陛下怒火!”

刘绍荣急了,又一次拍桌子道:

“谁说本寺卿想要替你们吸引陛下怒火的?”

“我安排的人,还没去揭皇榜呢!是这傻小子自己揭下来的!”

长须男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没办法,刘公子既然做了这事,那就没什么可改变的了。”

“一切照旧。”

刘绍荣看着面前的人,唾骂道:“告诉胡惟庸,别忘了他承诺我的!”

“现在还得加一条,得把我儿子捞出来!”

……

大明宫,含元殿。

刘承被两个锦衣卫押送着,进入内宫。

他依稀可以听见,内宫里面,朱元璋中气十足的骂人声:

“一群尸位素餐的庸医!我养你们何用?”

“平日里个个自诩妙手回春,这会子皇后病入膏肓,你们却束手无策,开的方子毫无用处!太医院每月耗费无数银钱,就是养出你们这群吃干饭的废物?连个病症都瞧不明白,要你们的脑袋有何用!”

刘承听着里面陛下的喝骂声,顿时感觉有些害怕。

他腿有些软,可锦衣卫却压着他不得不前进。

朱元璋正在那里等候。

站在内宫外,他被几个锦衣卫压着,李安上前禀报道:

“启禀陛下,揭皇榜者已带到。”

“陛下说的果然不假,当真是胡党!”

朱元璋在里面等了片刻,这才转身走出来。

“我早晓得是胡党作祟,来,让我看看是何人有如此通天大胆!”

他一转头,看到刘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神诧异。

他面色顿转温和,走了上去,拍了拍刘承的头,说道:

“好了好了,此事是你父亲的错。”

“我已经知晓。”

他抬起头,看着李安,问道:

“刘绍荣疯了吗?竟然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这勾当?”

“来人,去给我把刘绍荣抓来!刘绍荣当真是大胆,当千刀万剐!”

刘承忙道:“陛下!此事非臣家父唆使,乃是臣自愿也!”

朱元璋转头,声音如洪钟,道:

“自愿?你可知这是何等通天大事,竟说自愿?”

他冷笑一声,“既然你说自愿,那你可知,揭皇榜而不能为者,斩?”

他的声音犹如霹雳,一旁的李安都被惊了一跳,忙跪下道:

“陛下,定是那竖子念及父子情份胡乱说话,且听咱家一言,定是那刘绍荣搅乱,且先让咱家去寻刘绍荣……”

本来软弱的刘承却在这时声音稳定:

“启禀陛下,臣……确实可医治皇后殿下。”

朱元璋怒目圆睁,“还在嘴硬!朝中太医都医不了,你却能医?”

“确能!”

“如何医?你来!”

“臣医不了太后!”

“那谁给你的狗胆揭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