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的银项圈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沈郁脚边。
那张泛黄的照片朝上，清晰地映出三十年前被吊死的男人——和林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连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林曜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像是怕一碰就会化为灰烬。
歌师的拐杖重重砸向地板：“外乡人，现在你们明白了吗？“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我们每一个人，“每隔三十年，就会有五个迷途的雁子飞进侗寨......“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
我们冒雨冲下山时，发现进寨的木桥已经被洪水冲垮。浑浊的激流中，节目组的摄像机残骸像死鱼一样翻涌。
“手机没信号了。“周野把进水了的手机甩了甩，“这下真成荒野求生了。“
阿飞突然指向对岸：“那是王总的车！“
隔着雨幕，我隐约看见经纪人王总那辆黑色奔驰停在对面。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车旁站着五个穿黑色雨衣的人，身形轮廓和我们五个如出一辙。
沈郁猛地拽着我们蹲下：“别出声。“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混着暗红的血丝——那是他刚才抓墙时受的伤。
---
为躲避寨老的人，我们躲进了半山腰的废弃歌堂。
“这里是我爸当年采风的地方。“沈郁擦亮一根火柴，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突然，周野踢到一个金属箱子：“卧槽！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那是个老式开盘录音机，虽然锈迹斑斑，但磁带完好无损。当沈郁颤抖着按下播放键时，三十年前的声波穿透时光而来——
“今天是1989年7月24日......“录音里的沈父声音年轻得陌生，“我发现《归雁》的秘密在于......“
刺耳的杂音突然打断录音，接着响起一段诡异的合唱。我们五个同时僵住——那分明是我们自己的声音，正在唱一首从未听过的侗歌。
“这不可能......“阿飞后退两步，“我们从来没......“
录音机突然自动倒带，重新播放时，沈父的声音变得惊恐：“他们来了！穿黑衣的五个......“
歌堂的门在狂风中轰然洞开。
---
暴雨中，五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站在门外。
当领头的那个摘下兜帽时，我听见林曜的吸气声——那是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布满皱纹。
“三十年了......“黑衣人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终于等到替换者......“
沈郁突然冲向录音机，在杂音中精准按到某个段落。当沈父的声音喊出“倒着唱“三个字时，我们五个不约而同地开始哼唱颠倒的旋律。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黑衣人的轮廓开始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林曜趁机抄起录音机砸过去，金属外壳裂开的瞬间，里面飘出几十张发黄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都是不同年代的“我们“死在侗寨的场景。
---
“跑！“沈郁抓起一把照片塞进口袋，“去鼓楼顶层！“
我们在齐膝的洪水中跋涉，身后黑衣人的脚步声如影随形。阿飞突然一个踉跄，周野返身去拉他时，两人的手电照出了更恐怖的东西——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黑雁的尸体，每只雁的喉咙都被割开，摆成“MIX“的形状。
“继续唱！“林曜拽着我和阿禾往前冲，“不要停！“
颠倒的《归雁》在暴雨中支离破碎，但奇迹般地，鼓楼的轮廓渐渐清晰。就在我们即将到达时，阿禾突然挣脱林曜的手：“还有件事必须完成......“
她转身冲向黑衣人，银项圈在雨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
我们冲上鼓楼顶层时，正看见阿禾将断针扎进黑衣“林曜“的咽喉。
“三十年前你杀了我奶奶......“她浑身湿透，像只发怒的猫，“今天轮到你了！“
两个银器相撞的瞬间，刺眼的白光爆发。等我们恢复视力时，黑衣人已经变成五具套着黑衣的稻草人。
阿禾跪在雨水中，手里攥着半截绣线。林曜想要扶她，却被推开：“看墙上......“
暴雨冲刷下的鼓楼外墙，渐渐显现出完整的五线谱——正是《归雁》的完整版本，但所有音符都是倒置的。
沈郁突然跪了下来：“爸......“
在最后一道闪电中，我们终于看清谱子下方的署名：
**沈河&林小满**
那是三十年前，两个年轻人的名字。